那箱被"查賬心法"內勁點中的倭金錠,表麵猛地騰起刺目的金紅色光芒,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水中!在金紅光芒的照耀下,每一塊金錠上都仿佛浮現出一張張扭曲哭泣的孩童麵孔,他們伸出細小的手臂,似乎在求救。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隱約有異域分贓的爭吵聲和狂笑聲傳出:"這批貨值五千兩!那小的哭起來真吵!"這是倭金本身浸染的貪戾之氣!它與黃金蛟影的能量劇烈衝突,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金色能量流如同遇到強酸般開始消融!
"有效!"唐不語驚喜道,算珠撥得更快,"但還不夠!需要更多倭金!至少還需要半箱!"
但黑鯨商社的殘餘成員怎會給他們機會?光頭大漢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號角,放在嘴邊用力吹響,號角聲如同鬼哭狼嚎。他嘶吼著催動毒霧:"讓他們看看!欠稅的下場!"粉色癡毒霧和黃色嗔毒霧再次暴漲,幻象變得更加逼真——金山上甚至能看到流淌的金液,秘籍書頁能隱約看到文字,引誘著更多人走向死亡。
"財迷陷阱疊加人性誘餌...想逼我們自亂陣腳,或者被幻象吞噬!"陸九章壓力陡增,步伐稍一錯亂,一道"虧"線血箭擦著他的衣袖飛過,留下一條焦黑的痕跡,布料瞬間碳化。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算盤虛影的光芒也變得暗淡了一些。
"九章!這樣下去不行!"洛清漪弱水劍出鞘,劍光清冷如月光,斬碎幾團撲向民眾的毒霧幻象。但幻象無窮無儘,她的劍法雖快,卻也漸漸感到吃力,額角同樣見汗,"我們的內力消耗太快了!"
"那就給它來個"一刀切"!"陸九章眼神一厲,猛地從懷中掏出那本殘破的《乾武玉稅冊》殘卷,書頁在他內力灌注下自動翻開,發出金色光芒!同時,他腰間算盤虛影暴漲三尺,無數算珠飛旋而出,並非雜亂無章,而是依照著某種玄妙的"盈虧相生"口訣排列組合,瞬間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由無數發光算珠構成的珠串盾牌!盾牌上符文流轉,散發出莊嚴肅穆的氣息。
"珠算心法?破妄式!"
唰!光刃橫掃而出,並非斬向實體,而是斬入那漫天毒霧幻象之中!光刃所過之處,空氣都泛起漣漪,留下一道金色的軌跡。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被光刃掃過的粉色癡毒幻象虛妄迷障),如同泡沫般紛紛破裂,發出"噗噗"的聲音,露出後麵真實的一小堆鏽蝕銅錢實物本相)——那些銅錢上還沾著綠色的銅鏽;黃色的嗔毒幻象貪利迷心霧)被斬開,霧氣散儘,露出下麵幾塊普通的石頭本相之物)——石頭上甚至還有苔蘚。光刃過處,幻象消散,真實顯露!雖然真實無比寒酸,卻瞬間打破了那迷人心智的富貴幻夢!
更妙的是,這內勁光刃與周圍一些江湖客懷中《江湖算經》殘篇再次產生共鳴,那些殘篇從懷中飛出,懸浮在空中,散發出淡淡的金光,如同螢火般彙聚成流,進一步削弱了毒霧的威力。毒霧中的"蝕心蠱"蟲卵在金光中痛苦地扭動,紛紛死去。
"原來...原來都是假的!"一個原本眼神迷離的商人猛地清醒過來,看著自己手裡抓著的幾塊沾著苔蘚的石頭,驚出一身冷汗,後怕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媽的!騙到你爺爺頭上了!"另一個江湖客怒罵,他原本以為自己拿到了"絕世神兵",結果手裡隻有一根燒火棍。他揮刀砍向黑鯨商社的人,刀風淩厲,帶著怒火。
民心與士氣瞬間逆轉!越來越多的人從幻象中清醒,看清了黑鯨商社的真麵目,紛紛拿起身邊的武器——魚叉、扁擔、鋤頭,加入了反抗的行列。
就在這時,人群外圍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張員外帶著十幾個臨時稅丁隊成員匆匆趕來,每人手裡都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陸先生!我們查到了!"張員外跑得滿頭大汗,將一卷沾著冰碴的羊皮圖遞到陸九章麵前,"這是丙字庫分倉的探查圖,司禮監值房梁上藏著鑰匙另一半!圖邊角還標注"鑰匙需倭金熔液淨化",正好用方才填陣眼的倭金!"他指著布包,"這裡麵是我們用封存的"司禮監破陣備銀"購置的玄鐵工具——本是準備闖司禮監時斬斷機關鎖鏈的,方才探查分倉時發現,這工具還能克製金庫的玄鐵天羅陣,特意先送來助你們破局!"
陸九章接過羊皮圖,圖上"司禮監值房"的標記與先前銅片上的密文完全吻合,甚至標注了鑰匙的尺寸和齒痕形狀。"太好了!"他心中一鬆,轉頭對魯尺長老道,"魯大師,你帶臨時稅監隊守住這裡,用玄鐵工具保護孩童,我們解決完金庫,立刻去司禮監取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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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魯尺長老拍著胸脯,鐵佛杖在地上一頓,"有俺在,這些孩子一根頭發都不會少!"
然而,那黑鯨商社首領卻陰笑一聲,笑容中帶著瘋狂。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塊巴掌大小、刻滿扭曲符文的黑色玉牌,玉牌上散發著不祥的黑氣。"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一起死吧!"他猛地捏碎玉牌!
"啟動"毀賬滅跡"!引爆玄鐵羅網,吞沒一切!"他嘶吼著,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臉上青筋暴起,狀若瘋魔。
刺耳的警報聲從玄鐵天羅陣中響起,如同鬼哭狼嚎!所有玄鐵引線瞬間變得熾亮無比,如同一條條藍色的火龍,內勁瘋狂湧向碑亭基座!那黃金蛟影也發出一聲絕望又瘋狂的咆哮,身軀劇烈膨脹,鱗片全部豎起,要做最後一步的吞噬和自爆!它龍口中的瘴氣變成了純黑色,顯然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
"嗡!"
一聲輕微的震顫,並非來自爆炸,而是來自碑亭基座深處,一個剛剛因為倭金熔液灌入、內勁衝突而裂開的暗格!暗格不大,僅能容納一具棺槨。暗格中,並非玄鐵引線,而是一具小小的、晶瑩剔透的寒冰玉棺!棺槨之內,躺著一個麵色安詳的男童,約莫五六歲年紀,穿著前朝稅吏家眷特有的青色綢緞小襖,腰間係著一個玉佩。男童心口,放著一塊溫潤的白玉佩,玉佩上刻著清晰的字跡:「稅吏之子陳阿寶」,以及他的生辰八字——昭德三十七年六月初六寅時。
那生辰八字...竟與陸九章的生辰隱隱相克!陸九章的生辰是昭德三十七年七月初七辰時,恰好相差一個月零一天,陰陽五行完全相衝!
沈青囊金針猛地指向那玉佩,金針劇烈震顫,發出嗡鳴:"那玉牌!有強烈的"守護"和"契約"共鳴!是《江湖查核公約》的力量!這孩子...這孩子是"查核守護者"的後人!"他突然掏出父親遺留的玄鐵令牌沈家塢滅門前父親交給他的),令牌上刻著"敬"字,與玉佩上的紋路一碰,竟泛出金光,"當年我父親護下的賬冊殘頁,就是陳阿寶祖父所寫!這孩子的血脈能中和觀星台血引,正好輔助陸宗主的查賬世家血脈破陣!"
玉佩仿佛受到感應,突然散發出柔和卻堅定的白光,白光穿透冰棺,如同月光灑在海麵,與洛清漪手中的弱水劍、《乾武玉稅冊》、以及在場所有心懷正義之人手中的《公約》殘篇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劍身上泛起漣漪般的光暈,稅冊書頁自動翻動,殘篇碎片在空中彙聚成流。一篇由光芒組成的古老文字浮現在空中,筆畫間流淌著金色的暖意:
「活稅樁解救法:以誠心念誦《公約》"守護無辜"誓約,輔以自身內力衝刷鎖鏈節點位於玄鐵鎖鏈第七節環扣處,距孩童手腕三寸七分),可暫斷"血引"抽取。救下之人,需以自身經曆,證閹黨之惡!注:此方法時效三刻鐘,需儘快徹底摧毀陣眼!」
"是生路!"洛清漪率先反應過來,素手輕揚,弱水劍劃出一道清冷弧光。她皓齒輕啟,朗聲念誦《公約》中相關條款:"查核者,當以仁心為尺,護稚弱,懲貪墨......"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同時劍尖一點,精準地點在離她最近的一個女童鎖鏈的第七節環扣上!叮的一聲脆響,那環扣應聲出現一道蛛網狀裂縫,雖然未斷,但女童胸口的微弱起伏明顯變得有力,生命力的流失瞬間停止了!女童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角滑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快!幫忙!"葉輕舟大喝一聲,身形化作一道殘影,腰間磁石匣打開,七枚玄鐵磁石如同流星趕月般連彈而出,精準地打在遠處七個孩童的鎖鏈節點上,每枚磁石都在環扣上留下深褐色的印記。魯尺長老則怒吼著揮舞鐵佛杖,杖影如牆,將三名衝上來阻止的黑鯨商社成員砸飛,其中一人撞在礁石上,吐出一口黑血。唐不語掏出銀針,以指代筆,在地麵畫出簡易陣法,護住剛被救下的孩童,同時高聲念誦《公約》條款,聲音雖不如洛清漪清越,卻帶著金石之音。
被救下的孩童們悠悠轉醒,雖然虛弱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但眼神恢複了清明。一個穿著虎頭鞋的男童掙紮著指向黑鯨商社成員:"是他們......是他們把我從家裡抱來的......"他的母親,一個穿著粗布衣裙的婦人激動地衝上前抱住他,淚水浸透了孩子的衣衫,隨即猛地站起身,撿起地上的石塊砸向黑鯨商社成員,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爹!他們騙人!根本沒什麼免稅文書,碰了就會被吸走力氣!"一個紮著雙丫髻的女童哭喊著,她的小手上還留著被鎖鏈勒出的紅痕,"他們說隻要跟他們走,就能讓弟弟吃飽飯......嗚嗚......"
一個被救下的女童約五歲),顫抖著從懷中掏出半塊麥餅——那是先前老農給孫子留的最後食物,竟被黑鯨商社搶來當誘餌,餅裡還藏著賬蠱卵先前萬稅碑同款)。她將麥餅遞給陸九章,聲音細若蚊蚋:"叔叔...這個...他們讓我吃...吃了就想睡覺..."陸九章接過麥餅,指尖觸到餅裡硬邦邦的蟲卵,突然想起冰淵中孩童的肋骨凹槽、沉船城的百童骸骨,憤怒中多了悲憫:"我們破局,不隻是為了複仇,更是為了讓天下孩子再也不用當活稅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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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稚嫩卻清晰的哭訴,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劃破了黑鯨商社最後的偽裝!那些原本還在猶豫、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富商豪強,聽到"送給外域倭寇"幾個字,臉色瞬間從黃轉白,再由白轉青!一個穿著錦緞長袍的鹽商猛地跺腳:"豈有此理!我等納稅是為國安邦,豈能資敵叛國!"他早年在東南沿海做過生意,深知倭寇之害,此刻眼中迸發出憤怒的火光。另一個糧商則直接拔出腰間佩刀:"老子的糧食寧可喂狗,也不給這幫閹黨走狗!"
就在這時,遠處皇城方向突然升起三道紅色信號煙——那是司禮監"獻祭加急"的暗號!唐不語飛快翻看剛從黑鯨商社首領身上繳獲的密信,臉色驟變:"不好!魏國忠要提前獻祭!密信上說,若金庫失守,即刻啟動觀星台備用獻祭,用錦衣衛親軍替代活稅樁!"
洛清漪突然按住腰間發燙的弱水劍,劍穗古錢與觀星台方向產生強烈共鳴,劍身上星圖紋路清晰顯現:"距月圓子時僅剩1時辰!"沈青囊掏出青銅漏刻,漏沙僅剩最後一格,"若不儘快帶著淨化後的鑰匙趕往觀星台,百童獻祭的血引就會徹底成型,到時候連查賬世家血脈都無法破解!"
"時間不多了!"陸九章眼神一厲,將《乾武玉稅冊》的內力催發到極致,殘破的書頁在他手中飛舞,金光衝天而起!他大喝一聲,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倭金已填!真相已顯!此時不破,更待何時!算珠嵌蛟目!"腰間算盤虛影暴漲,十三顆算珠化作星辰,在他頭頂盤旋成北鬥之狀。
那之前由算盤虛影形成的內力光珠驟然收束,化作一顆無比璀璨、由純粹內力與算盤心法凝聚的碩大光珠,光珠直徑三尺有餘,內部流轉著無數細小的算珠虛影,如同流星般射向那黃金蛟影的眉心——那裡正是它能量最混亂、也是與下方"稅收為民"真碑文連接最薄弱之處!
噗嗤!
光珠精準嵌入蛟影眉心!黃金蛟影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這聲音如同萬千金器碎裂,震得海麵掀起三尺巨浪!龐大的身軀劇烈扭曲,龍鱗紛飛,眉心處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裂紋中,不再是黃金能量,而是迸射出赤金色的、莊嚴的光芒,如同黎明破曉,照亮了整個海岸!
轟隆!
覆蓋在碑額上的蛟影終於徹底崩碎!化作漫天金粉,隨風飄散。下方被掩蓋的"稅收為民"四個赤金大字破影而出,光芒萬丈,如同四柄燒紅的利劍,灼灼生輝!那光芒蘊含著凜然正氣,照射在下方黑鯨商社首領的身上,他那件繡著黑鯨的衣袍如同遇到烈火般嗤嗤作響,黑色的煙霧升騰,露出裡麵潰爛的皮膚!更仿佛直接烙在他的神魂上,讓他發出淒厲的慘叫,在地上翻滾掙紮,最終化作一灘腥臭的黑水。
"稅收為民..."所有看到這四個字的人,心中都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是諷刺——魏國忠竟用如此齷齪手段玷汙這神聖的宗旨;是憤怒——閹黨竟敢將屠刀揮向無辜孩童;更是明悟後的堅定!一個老漁民顫抖著撫摸著被金光映照的礁石,淚水縱橫:"這才是稅啊...是養民之稅...不是吃人之稅!"
碑文徹底顯現的瞬間,整個金庫劇烈震動起來,如同地龍翻身!但那並非爆炸,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瓦解!基座下的玄鐵引線光芒急速暗淡,如同風中殘燭,最終徹底熄滅——失去了"惡稅"能量的支撐,這同歸於儘的陣法也失效了。黃金蛟影消散,三毒霧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被汙染的礁石和海水。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和鹹腥混合的氣味。
劫後餘生的歡呼尚未爆發,陸九章已抓起那箱剩餘的倭金,對眾人道:"快走!去司禮監取鑰匙!觀星台獻祭隻剩1時辰!"洛清漪、葉輕舟、唐不語、沈青囊立刻跟上,張員外則帶著臨時稅監隊留下來,用玄鐵工具解開孩童的鎖鏈,護送他們前往安全地帶。
海風依舊鹹腥,卻吹不散眾人心中的緊迫感。陸九章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崩碎的金庫,又望向皇城方向,腰間算盤發出清脆的"啪嗒"聲,算珠碰撞的頻率越來越快——他在計算趕往司禮監的最快路徑,也在計算著魏國忠那筆以國運為注、以萬民為牲的"惡債"。
"魏國忠..."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蘊含著即將爆發的風暴,每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帶著刺骨的寒意,"你這筆血債,該清還了。"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積年稅債總冊》突然自行燃燒起來,化作一團黑色的火焰,映照著他冰冷的眼眸。腰間算盤的算珠同時歸位,仿佛已經準備好,在觀星台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最終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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