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滅?”鐘會自嘲地笑了笑,“那片大山,方圓數百裡,溝壑縱橫,密林叢生。我派一萬人進去,如同泥牛入海;派五萬人進去,不用他們打,光是山裡的瘴氣和毒蟲,就夠我們喝一壺的。更何況,一旦我分兵,江陵的陸瑁,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這,就是陸瑁的陽謀。他用一支疲憊之師,就將鐘會的數萬大軍,死死地釘在了襄陽城下,動彈不得。
鐘會現在,進退維穀。進攻江陵?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銳氣和兵力優勢。撤退回中原?他無法向大將軍曹爽交代。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固守,等待。
等待東線的陸抗,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而此刻,在那片讓鐘會夜不能寐的深山之中。
趙廣,正赤裸著上身,任由軍醫,用滾燙的烙鐵,燙合他肩膀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滋啦——”一聲,焦糊的肉味彌漫開來。
趙廣的身體,隻是微微顫抖了一下,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將軍,你的傷……”什長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無妨。”趙廣穿上衣服,聲音平靜,“這點傷,比不上死去的任何一個兄弟。”
玄武軍,在淯水之戰中,付出了近三千人的傷亡。這個數字,讓趙廣的心,如同被刀割。
他看向山穀中,那些正在默默擦拭兵器、縫補甲胄的士兵。他們的臉上,沒有戰後的喜悅,隻有一種冰冷的,如同山岩般的沉寂。每一個人的眼中,都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傳令下去。”趙廣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穀中回響,“從今日起,全軍輪流出擊,晝夜不息。兩人一組,五人一隊,給我像獵人一樣,去獵殺魏軍的斥候、信使、小股運糧隊。我不要戰果,我隻要他們,不得安寧!”
“我要讓鐘會,連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
“我要讓他為我覆江軍,死去的每一個兄弟,付出百倍的代價!”
“喏!”
黑色的死神,開始在襄陽城外的群山中,張開了他的羽翼。
上庸,通往武關的山道上。
兩支軍隊,在這裡,分道揚鑣。
一支,軍容整齊,士氣高昂,黑色的“張”字大旗,迎風獵獵,正向著西北的潼關方向,疾速開進。
另一支,則殘破不堪,傷兵滿營。隊伍中,彌漫著一股悲壯而壓抑的氣氛。他們,正緩緩地,向著西麵的武關退去。
張苞勒住馬,回身,對著那支殘破隊伍的將領,抱拳行禮。
“魏叔,大司馬軍令如山,潼關戰事緊急,苞,必須即刻回師。荊州之事,便拜托諸位了!”
魏延,這位在臨沮峽穀殺得七進七出,幾乎流儘了最後一滴血的蜀漢宿將,此刻,臉上寫滿了疲憊。他麾下的四萬大軍,如今,隻剩下不到兩萬,且人人帶傷。
他看著意氣風發的張苞,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但更多的是理解。
“興國,不必多言。國之大事,豈容有誤?你速去潼關,替我多殺幾個魏狗!”魏延沉聲說道,“這裡,有子璋在,翻不了天!”
張苞重重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調轉馬頭,大喝一聲:“全軍,急行軍!”
黑色的洪流,迅速消失在了山道的儘頭。
魏延目送著他們離去,許久,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將軍,我們……”一名副將,欲言又止。
“回武關。”魏延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兄弟們,都累了。我們需要休整。告訴將士們,我們不是敗了,隻是暫時,把戰場,交給子璋。等我們養好了傷,這筆賬,遲早要跟鐘會算回來!”
他回頭,望向襄陽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不甘與執拗。他魏延,一生征戰,何曾吃過如此大虧?
這支如同受傷孤狼般的軍隊,帶著滿身的創傷和不屈的鬥誌,緩緩退入了武關。他們需要時間,來舔舐傷口,來積蓄再次撲向獵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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