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自今日起,內外軍事,皆由你掌。與丞相一同,一內一外,善輔禪兒,勿負朕望。”
先帝的聲音,猶在耳畔。那是一份托孤的信任,更是一座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的,江山之重。
他想到了嶽父。那個高傲的,一生都鎮守在荊州城頭的紅臉男人。他不是在為自己守城,他是在為先帝守著那片他與先帝,一刀一槍,一同打下來的天下。那份忠誠,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
他也想到了丞相。那個清瘦的,總是咳嗽的背影。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如今,那根耗儘了心血的頂梁柱,也倒下了。
他怎麼能倒下?
他有什麼資格倒下?
“噗。”陸瑁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與滿口的血腥,如同最烈的酒,瞬間驅散了那侵蝕大腦的疲憊。
他的腳步,再次加快了。
……
三日後。
成都城下,景象已然大變。
魏軍的營盤,向外擴張了數裡。而在大營與成都城牆之間,一片由鋼鐵與巨木組成的森林,拔地而起。
一百架如同遠古巨獸般的撞車,車首包裹著厚重的鐵皮,猙獰地對著城門。數十座高達數丈的井闌,如同一座座可以移動的箭樓,上麵站滿了弓弩手,居高臨下,俯瞰著整座城池。更多的,是那種被稱為“轒轀車”的攻城戰車,四麵蒙著濕牛皮,如同巨大的甲殼蟲,可以掩護士兵,一直衝到城牆根下。
司馬懿,用三天的時間,將他的大營,變成了一座恐怖的戰爭工廠。
他騎在馬上,緩緩地巡視著這片傑作,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創造者般的滿足。
“時辰,到了。”他淡淡地說道。
“咚——咚咚——咚——!!”
魏軍的戰鼓,再次擂響!
但這一次,不再是試探。那鼓聲,沉重、壓抑、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毀滅意誌。成千上萬的魏軍,如同潮水般,從大營裡湧出,在各自將領的指揮下,進入了攻擊位置。
黑雲壓城城欲摧。
城牆之上,王平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身邊的董允,看著城外那如同怪物般的攻城器械,隻覺得一陣陣地發暈。這已經不是戰爭了,這是天災。
“將軍……”董允的聲音,乾澀無比,“我們……守得住嗎?”
王平沒有回答他。
他隻是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麵色同樣發白,但依舊緊緊握著兵器的民夫與士兵。
然後,他緩緩拔出了腰間的環首刀。
刀鋒,直指城外。
“大漢的將士們!”
他第一次,在陣前,發出了呐喊。他的聲音,並不洪亮,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你們身後,是你們的父母妻兒!”
“是你們的田地家園!”
“今天,我們,無路可退!”
“想活命的——”
他用刀,指向那些猙獰的攻城巨獸。
“就跟我一起,殺了他們!!”
“殺!!”
不知是誰,第一個跟著吼了出來。
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從城牆的每一個角落,爆發出來!
“殺!!”
“殺!!”
恐懼,在這一刻,被更原始的憤怒與求生的欲望所取代。每一個人的眼中,都燃起了血紅的火焰。
城外,司馬懿聽著城內傳來的嘶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螻蟻的悲鳴。”
他舉起了手中的令旗。
“攻城。”
令旗,轟然揮下。
“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徹天地。
那一百架撞車,那數十座井闌,那無數的轒轀車,在數萬魏軍的推動與呐喊聲中,開始緩緩地,向著成都城,發起了總攻!
大地,在顫抖。
成都,在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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