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陸瑁,蔣琬那張沉穩的國字臉上也露出了激動之色,而一向圓滑示人的費禕,更是眼眶泛紅。
“子璋,你總算到了!”
“見過大司馬,見過尚書令。”陸瑁拱手行禮。
“子璋你這不是折煞我們嗎。”蔣琬擺了擺手,急切地說道,“丞相……就在裡麵,他吩咐了,你一到,便可直接進去見他。”
陸瑁點了點頭,目光投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那扇門,此刻在他眼中,重若千鈞。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冠,對關鳳說:“你在此等我。”
關鳳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將決定大漢未來的國運。她默默地點了點頭,退到一旁。
薑維也知趣地對蔣琬和費禕道:“我們去偏廳等候吧,讓將軍和丞相單獨談談。”
庭院中,很快隻剩下陸瑁一人。
他站在門前,久久未動。
他想起了初見諸葛亮時,在前往江陵的船上,對方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他想起了成都托孤之夜,對方雙目含淚,誓要鞠躬儘瘁。
他想起了數年前長安城外,兩人並肩而立,看著曹魏的使者狼狽而逃。
一幕幕往事,如在昨日。
而如今,這位為大漢擎天一生的巨人,即將倒下。
陸瑁推開了門。
吱呀一聲輕響,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房間裡光線很暗,窗戶都用厚重的帷幔遮著。濃重的藥味中,一個極其瘦削的身影,半靠在床榻上。
他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但依然能看出那身軀的單薄。花白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曾經那張運籌帷幄、淡定從容的臉龐,此刻已是蠟黃一片,深深的皺紋如同刀刻。
若非那雙眼睛,陸瑁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就是那個智絕天下的諸葛孔明。
那雙眼睛,依舊清亮,依舊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事。
聽到開門聲,諸葛亮緩緩地轉過頭。當他看到門口站著的陸瑁時,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裡,終於泛起了一絲光彩,一絲欣慰的,如釋重負的光彩。
“你……來了……”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清晰地傳入陸瑁耳中。
陸瑁鼻子一酸,眼淚險些奪眶而出。他快步走到床前,單膝跪下,握住了諸葛亮那隻伸出被子,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的手。
那隻手,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丞相,瑁……來晚了。”陸瑁的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
“不晚……剛剛好……”諸葛亮費力地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本就蒼白的臉漲得通紅。
“丞相!”陸瑁急忙為他撫背順氣。
好半天,諸葛亮才平複下來,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讓他們……都出去……我有話……隻與你說……”
陸瑁回頭,對門口一直悄悄守著的侍從點了點頭。
很快,房門被輕輕關上。
房間裡,隻剩下他們二人,以及那跳動的燭火,和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子璋……”諸葛亮喘息著,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陸瑁,“坐……坐到我身邊來。”
陸瑁依言,搬了個坐墩,坐在床沿。
諸葛亮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床頭的一個楠木盒子。
“打開它。”
陸瑁依言,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麵,沒有金銀珠寶,沒有兵書密信,隻有三樣東西。
一卷竹簡,一份地圖,以及一枚小小的,用黑鐵鑄成的,不知是何用途的令牌。
“這竹簡……是先帝臨終前,托付於我的……治國方略……我修修改改,用了半生……如今,交給你。”
“這地圖……是我畢生心血所繪,上麵標注的,不僅有山川地理,還有……曹魏和東吳,所有我知道的……暗樁和內應……”
陸瑁的心神,接連受到巨大的衝擊。這兩樣東西,任何一樣傳出去,都足以在天下掀起腥風血雨!
“至於這枚令牌……”諸葛亮的呼吸,變得愈發急促,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令人心悸的光芒。
“子璋,亮此生……最後一計,非為北伐,亦非為聯吳……”
他死死地抓住陸瑁的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而是為了……保住大漢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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