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也讓關興講述荊州失陷的恥辱,講述關和關平守護荊州的故事,講述無數大漢將士的血淚。這些沉重的曆史,激起了新兵們內心深處的仇恨與憤怒,讓他們明白了為何而戰。
“你們是荊州人!”趙廣對著台下將士們怒吼,“你們的父老鄉親,曾經在東吳的鐵蹄下遭受欺辱!你們的土地,曾經被曹魏的戰火蹂躪!你們的袍澤,曾經為保衛家園而血灑沙場!”
“現在!是時候讓他們知道!荊州的男兒,不是好惹的!我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們是——”
“虎狼之師!”台下,兩萬將士齊聲怒吼,聲音震徹山穀,驚得林間飛鳥走獸,四散奔逃。
他們的眼中,不再有迷茫和疲憊,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燒的戰意和不屈的血性。他們的身體,也從三年前的臃腫或瘦弱,變得精壯而充滿力量。他們的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肌肉線條,如同刀刻斧鑿般分明。他們的氣息,沉穩而內斂,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當兩萬將士在泥濘中列陣,揮舞著刀槍,發出震天的咆哮時,即便是那些久經沙場的無當飛軍,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自驚歎。
這支由陸瑁親自鍛造,由趙廣、關興悉心打磨的荊州新軍,已經脫胎換骨,成為了一支初步成型的虎狼之師!
陸瑁看著眼前這支初步成型的虎狼之師,眼神中閃過一絲滿意,但隨即,這絲滿意便被更加深沉的、如同寒冰般的冷酷所取代。
他知道,僅僅激發血性,鍛煉體能和基礎戰術,是遠遠不夠的。曹魏的虎豹騎,東吳的解煩營,哪一支不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要戰勝他們,就必須擁有一支,在意誌、技能和心理承受能力上,都全麵超越他們的怪物!
他要的不是精兵,而是兵王!是一群能在任何絕境中,都能創造奇跡的戰爭機器!
於是,陸瑁親自宣布訓練進入最後一個,也是最殘酷的階段——“熔爐”。
這個名字,是他親自取的。意為,將所有士兵,都扔進一個無形的熔爐之中,用最極致的痛苦與壓力,燒儘他們身上最後的一絲雜質與軟弱。能從中走出來的,是鋼,是劍,是足以捅破這天的……利刃!
在訓練營的中央,陸瑁命人立起了一麵巨大的銅鑼。
“從今天起,”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士兵的耳中,“‘熔爐’試煉,正式開始。在此期間,任何人,隻要承受不住,都可以隨時走到這裡,敲響這麵銅鑼三聲。然後,你就可以放下武器,脫下軍裝,拿著你的遣散費,回家娶妻生子,安度餘生。沒有人會嘲笑你,因為你們已經是荊州最好的勇士。但,你也將永遠失去,成為覆江軍一員的資格!”
“我再重複一遍,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留下,或者離開!”
兩萬名士兵,鴉雀無聲。他們的眼中,閃爍著疑惑、緊張,以及一絲被激起的,不服輸的傲氣。
銅鑼,就那樣靜靜地立在那裡,像一個冰冷的誘惑,也像一個無聲的嘲諷。
“熔爐”試煉的第一關,便是仿照古籍中所載,最嚴酷的練兵之法,進行的連續七天七夜,不間斷的極限考核。
淩晨,天還未亮,淒厲的號角聲便將所有士兵從睡夢中驚醒。趙廣和七百名無當飛軍,如同地獄來的惡鬼,衝入營房,將所有士兵,無論是否穿戴整齊,全部驅趕到了營地旁那條冰冷刺骨的江邊。
“下水!”趙廣的命令,簡單而粗暴。
士兵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無當飛軍的士卒,用長矛逼著,一個個跳進了漆黑的江水之中。初夏的江水,依舊帶著徹骨的寒意,瞬間便抽乾了他們身上的所有熱量。
“所有人,雙手抱頭,隻留口鼻在水麵之上!誰敢將頭完全抬起,或者沉下去,軍法處置!”
士兵們在水中瑟瑟發抖,牙齒打顫,但軍令如山,他們隻能咬牙堅持。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
一個時辰後,當許多人已經凍得嘴唇發紫,意識模糊之時,趙廣下達了更恐怖的命令。
“分隊!將他們的手腳,用麻繩捆起來!扔回水裡!”
“將軍!”有什長忍不住驚呼,“這樣會死人的!”
“閉嘴!”趙廣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在戰場上,你們被敵人俘虜,手腳被縛,扔進江裡,你們是等死,還是活下來?!我今天,就是教你們,怎麼活下來!”
士兵們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懼。手腳被縛,在湍急的江水中,與被直接處死,幾乎沒有區彆。
“噗通!”“噗通!”
無當飛軍毫不留情地,將捆好的士兵,如同扔麻袋一般,扔進了江裡。
一時間,江麵上,儘是掙紮的身影和絕望的呼喊。他們像溺水的螻蟻,拚命地扭動著身體,想要呼吸到一口新鮮的空氣。有的人嗆了幾口水,便放棄了掙紮,身體開始下沉。
就在他們即將溺斃的瞬間,幾名水性極佳的無當飛軍士卒,會如遊魚般潛入水中,將他們撈起,扔回岸上,然後灌下幾口辛辣的薑湯,等他們緩過氣來,再重新捆好,扔回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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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複。
從最初的驚恐掙紮,到逐漸學會利用腰腹的力量,像魚一樣擺動身體,讓口鼻保持在水麵之上。這個過程,充滿了死亡的陰影。
“當!當!當!”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了。一個年輕的士兵,被撈上來後,涕泗橫流,連滾帶爬地跑向了那麵銅鑼,用儘全身的力氣,敲響了它。
清脆的鑼聲,在寂靜的江岸上,顯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陸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岸邊。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士兵,揮了揮手。立刻有文書上前,記錄下他的名字,遞給他一個小錢袋和一套平民的衣服。
“你可以走了。”陸瑁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那個士兵,羞愧地低下頭,在無數道複雜的目光中,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營地。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第一天,就有超過五百人,敲響了銅鑼。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泡水折磨,剩下的士兵,早已精疲力竭。然而,他們得到的,不是休息,而是一個更瘋狂的命令。
在營地前方的山林裡,無當飛軍用原木、壕溝、峭壁、繩網,構建出了一條長達十裡的,極其複雜的障礙路線。
而陸瑁下令,所有士兵,必須在兩個時辰內,負重三十斤,通過這條路線。
最恐怖的是,在障礙路線的兩側,關興親自率領著三百名神射手,手持勁弩,不斷地向路線上,進行“無差彆”射擊!
“咻!咻!咻!”
鋒利的箭矢,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從士兵們的頭頂、耳邊、胯下飛過,深深地釘入他們正在攀爬的原木,或是身旁的泥土之中。
那冰冷的箭簇,距離他們的身體,往往隻有寸許之遙!
“都給我聽著!”關興的聲音,如同雷霆,“戰場之上,箭矢無眼!你們的速度,決定了你們的生死!想要活命,就給我跑起來!像兔子一樣跑!”
這已經不是訓練,這是在用生命進行賭博!
所有士兵的腎上腺素,都飆升到了頂點。他們忘記了疲憊,忘記了寒冷,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跑!快!再快一點!
他們攀爬繩網時,箭矢就從他們的指縫間穿過;他們匍匐前進時,箭矢就貼著他們的後背飛掠;他們跳躍壕溝時,腳下就是剛剛釘入泥土、兀自顫動的箭羽!
一個士兵,因為體力不支,攀爬峭壁時,動作慢了半拍,一支箭矢,擦著他的大腿飛過,鋒利的箭頭,瞬間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啊!”他慘叫一聲,從峭壁上摔了下來。
立刻有軍醫上前,為他包紮。
“淘汰!”趙廣冰冷的聲音響起。
受傷的士兵,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眼中滿是不甘:“將軍!我能行!我還能……”
“戰場上,你受傷了,就是累贅!就是靶子!就是死人!”趙廣一腳將他踢開,“要麼自己去敲鑼,要麼我讓人把你抬過去!選一個!”
最終,那名士兵,流著屈辱的淚水,被抬到了銅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