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源山,這座飽經滄桑、見證了無數隱秘與廝殺的山脈,此刻正悄然發生著異變。在某個被精心掩蓋的位置,濃鬱如實質的靈感正源源不斷地逸散而出,如同山體上一道隱秘的傷口在緩慢滲血。這股精純的能量波動,本該吸引無數修煉者趨之若鶩,然而此刻,除了纖漣吳公等少數目標明確者,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另一處光芒萬丈,或者說,血腥彌漫的地點牢牢攫住——蟬族遺跡。
遺跡的誘惑力,是向心力刻意拋出的誘餌。
這位以太派的主上,如同一位高踞棋盤之外的弈者,精準地將蟬族遺跡蘊含巨大價值,以及巨大風險的消息散布出去。他的目的清晰而冷酷:坐山觀虎鬥。讓那些貪婪的鬣狗、莽撞的獵手、以及朝廷這條盤踞的惡龍,在遺跡的廢墟中彼此撕咬,消耗力量。而他以太派,隻需在風暴的邊緣耐心等待,在恰當的時機,收取那最豐厚的漁利。
這盤棋局上,外來的“蠻夷”也被他算計在內。關於遺跡和靈感逸散點的消息,同樣通過隱秘渠道流向了那些被正統學習者斥為“瘋子”的外教勢力。向心力幾乎可以預見,那些行事詭譎、信奉異神、手段往往帶著原始而狂暴力量的外教狂信徒們,最遲在今晚的夜幕徹底籠罩鑄源山時,便會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般蜂擁而至。他們帶來的,將是難以預測的變數和更加混亂的殺戮。
至於鑄源鎮?這個夾在風暴中心、命運多舛的小鎮,又有誰真正在意過它的存亡?它不過是各方勢力博弈棋盤上一枚隨時可以被舍棄的棋子,一個混亂漩渦中無辜的陪葬品。
此刻的鑄源鎮,正經曆著前所未有的“繁榮”。大量聞風而來的散修,如同遷徙的沙丁魚群,密密麻麻地擠滿了這個原本就不算寬敞的鎮子。掌櫃未逃走的酒肆客棧人滿為患,街頭巷尾充斥著形形色色的麵孔:有眼神貪婪、四處打探消息的老江湖;有初出茅廬、既興奮又忐忑的新麵孔;也有神情陰鷙、獨來獨往的孤狼。他們三三兩兩,或聚在簡陋的茶攤前高談闊論,或倚在牆角閉目養神,或目光閃爍地打量著周圍潛在的競爭對手。
然而,詭異的是,這股彙聚了數百乃至上千學習者的洪流,卻出奇地“平靜”在鑄源山腳下。沒有人大規模地上山,更沒有人敢輕易觸碰那被朝廷重兵把守的蟬族遺跡核心。他們在等,如同禿鷲般盤旋、等待。等待著朝廷的鷹犬——那些令人膽寒的夜梟衛——最終撤離遺跡,留下殘羹冷炙,好讓他們這些“後來者”能撲上去分食一口殘湯剩飯。
這種近乎窒息的等待,形成了一種奇特的、緊繃的“集市”氛圍。空氣裡彌漫著汗味、塵土味、劣質旱煙味,以及一種壓抑不住的焦躁和蠢蠢欲動。討價還價聲、爭執聲、吹噓聲、低語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混亂而嘈雜的背景音。
而這群看似烏合之眾的散修,其價值也早已被朝廷看在眼中。
朝廷,這個龐然大物,在連番的變故和損失,尤其是夜梟衛近乎覆滅的重創後,正麵臨著嚴重的人手短缺。這些無門無派、遊離於秩序之外的散修,在他們眼中,無疑是一筆亟待挖掘和利用的“資源”。其中不乏實力尚可、經驗豐富之輩,若能收編,稍加訓練,便能填補巨大的空缺。散修之中,自然也不乏渴望攀附權貴、尋求穩定庇護或資源傾斜之人。朝廷的橄欖枝,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個龐大的計劃正在朝廷內部醞釀——仿照宗門招收弟子的模式,舉辦一場規模空前的“招賢納士”大會。地點,很可能就選在鑄源鎮這個風暴眼附近,利用遺跡的餘熱和散修彙聚的便利,網羅那些對朝廷“有用”的人才。這不僅僅是為了補充戰力,更是一種宣示力量、重整旗鼓的姿態。
以太派對此冷眼旁觀。朝廷的招攬大會?與他們關係不大。但向心力並不介意派人去“看看熱鬨”。混亂是階梯,而人潮湧動的盛會,往往也是情報交彙、渾水摸魚、甚至發現意外“驚喜”的絕佳場所。萬一,能從中捕捉到關於星依、關於外教、或是關於遺跡更深層秘密的蛛絲馬跡呢?謹慎如他,不會放過任何可能的機會。
然而,眼下所有謀劃的核心焦點,依舊牢牢鎖定在蟬族遺跡深處,鎖定在那個讓朝廷損失慘重、讓無數人心驚膽戰的名字上——葉雀舞。
這位神秘而強大的存在,在經曆了那場驚天動地的反殺,幾乎憑一己之力覆滅了整支精銳的夜梟衛後,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遺跡錯綜複雜的斷壁殘垣之中。沒有人知道他確切的位置,沒有人知曉他此刻的狀態。他就像一枚埋藏在廢墟深處的、引信不明的炸彈,隨時可能再次引爆,帶來毀滅性的衝擊。
向心力很清楚,葉雀舞在等自己。隻要自己現身於遺跡範圍,那個如同幽靈般的學習者必然會出現。這是宿命的牽引,是仇恨的必然。隻是,葉雀舞會以何種方式、在何種時機出現?是雷霆萬鈞的正麵襲殺?還是詭譎莫測的陷阱埋伏?抑或是……帶著某種不為人知的交易籌碼?未知,意味著最大的風險。畢竟,以太派和朝廷合作是人儘皆知的,而他又受到了朝廷的追殺,恨以太派也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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