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還情債_捉鬼不捉愛哭鬼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4章 還情債(1 / 1)

那紅衣虛影的顫動愈發明顯,如同風中殘燭,周圍的陰怨之氣似乎都隨著她那沉寂了百年的心緒波動而劇烈起伏、翻湧不定。但那濃得化不開的哀傷核心,卻因花箏叫出的那個名字而透出一絲微弱的、屬於“人”的迷茫與震顫,仿佛冰封的湖麵被投入一顆暖石,裂開了一絲細微的縫隙。

陸明燭持劍而立,身形穩如磐石,周身純陽之氣沛然流轉,如同無形而灼熱的壁壘,將虛影散發出的陰寒怨氣牢牢隔絕在外,使其無法侵染書房分毫,也無法再影響到樓下心神不寧的李總。但他謹記花箏的叮囑,並未進一步以剛烈陽氣逼迫,隻是像一尊沉默而可靠的守護神,以絕對的力量維持著現場的微妙平衡,既壓製怨氣,又留出了一絲溝通的空間。

花箏心中了然。她剛才那一聲,並非完全瞎蒙亂猜。在決定南下前,她就通過特殊的方式,用師父葉昭的名號,小心翼翼地“問”了一下下麵那位“白哥”。師父總是一副上麵有人的嘚瑟樣子,她這做徒弟的,好歹也學著點,陰間多少也得有點門路不是?雖然“白哥”那邊反饋的信息總是模糊破碎,需要解讀,但結合南方本地某些望族圈子裡流傳的、關於李家祖上曾與一柳姓女子有過深刻情感糾葛的舊聞碎片,再看眼前這靈體那般哀怨纏綿、分明是舊情難釋的狀態,她才大膽一試,喚出了“柳茵”這個塵封已久的名字。

“看來我猜對了。”花箏語氣愈發平和,繼續將溫和而堅定的安撫靈力如同涓涓細流般傳遞過去,“柳茵姑娘,你滯留於此,纏擾後人,所為何事?可是與這宅院的舊主,李家祖輩有關?”

那虛影的嗚咽聲變得清晰了一些,不再是純粹的能量波動,而是斷斷續續、夾雜著巨大痛苦與無儘委屈的女聲,那聲音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時光,帶著古舊的腔調:“……他……負我……昔年花前月下……允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姻緣……卻……家族壓力……另娶他人……將我……置於何地……我……我等了他一輩子……青絲成雪……他不曾……來看我一眼……”

聲音淒楚哀婉,字字泣血,令人聞之心酸鼻塞,仿佛能看見一個韶華女子在無望的等待中逐漸凋零的悲慘畫麵。

花箏心下惻然,無聲地歎了口氣。果然又是一樁舊時代身不由己的情債悲劇,時代的塵埃落在個人身上,便是傾覆一生的大山。這柳茵姑娘的殘魂執念,因李總移動這承載了她一生癡怨的梳妝匣而被意外激活,感應到同源的李家血脈氣息,便不由自主地跟了過來,將其當成了當年那負心人的投射,百年積鬱的怨念與至死不渝的癡纏交織爆發,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麵。她本質上並非嗜血厲鬼,隻是執念太深,困於情劫,無法自我解脫,才本能地汲取生人精氣,延續這份痛苦的“存在”。

“斯人已逝,恩怨已過百年。”花箏溫言勸解,聲音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時代不同,境遇已異。如今李家人並非當年負你之人,他們對此舊事一無所知,亦是無辜。你的執念困住了他,令他頻遭厄運,寢食難安,又何嘗不是困住了你自己?使你百年不得超生,日夜重複這蝕骨之痛,於雙方無益,反而徒增孽障,阻礙你輪回之路。這又是何必呢?”她試圖引導對方看到執念帶來的雙重傷害。

“不……我不甘……我不甘心啊……”柳茵的殘魂激動起來,虛影劇烈晃動,積聚的陰氣試圖再次膨脹反撲,訴說著積壓百年的憤懣,“他說過的……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為何言猶在耳……人已陌路……為何獨留我承受這百年孤寂……”但那濃重的陰怨之氣一碰到陸明燭那至陽至剛的領域,便如冰雪遇烈陽般飛速消融,發出“嗤嗤”的輕響,反而加劇了她魂體的痛苦與不穩定。她似乎更加痛苦,那是一種掙紮無望的絕望。

陸明燭見狀,眉頭微蹙,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忍,但他深知此時不能心軟。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中正平和、直透靈體本源的力道,如同暮鼓晨鐘,發人深省:“癡念纏縛,如同作繭自縛,畫地為牢。塵歸塵,土歸土,強留於世,不過徒增苦楚,背離大道自然。執著於一段早已消散的過往,於你、於人,皆無益處。不如散去執念,放下這百年重負,早歸清淨,方是解脫正道。”他的勸解雖不如花箏的安撫那般細膩共情,卻自有一股讓人清醒和信服的、源於天地正道的純粹力量,試圖喚醒她深埋的理智。

花箏趁此機會,目光掃過書桌,拿起那封泛黃的、邊緣已有些破損的信劄。她動作輕柔,小心地展開。信紙脆弱,仿佛一用力就會碎裂,上麵的字跡是娟秀的毛筆小楷,墨跡雖已黯淡,卻依舊能感受到書寫時的深情與絕望。內容果然是一封字字血淚的絕筆信,訴說著被無情辜負的深刻情意、對命運不公的控訴以及決意赴死的絕望。

“柳茵姑娘,你看,”花箏將信劄上那濃鬱的情感氣息小心導向虛影,讓她再次感受自己當年留下的印記,“你的不甘、你的情意、你的痛苦,都被封存在這裡,但百年已過,塵世早已變遷,除了你自己,還有誰記得?當年負你之人,或許早已輪回轉世,飲下孟婆湯,前塵儘忘。他甚至可能都不在下麵了,你又去何處尋他質問?即便尋得,一碗孟婆湯下肚,他還是當年那個讓你魂牽夢縈又恨之入骨的人嗎?你的等待,你的痛苦,最終隻困住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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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箏的話語如同細針,刺破了她執念的泡沫。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柔和而充滿引導性:“與其永無止境地困在這無望的等待和怨恨裡,不如讓我助你一程,送你去那該去之處。或許,運氣好的話,你能親口問一問他,得到一個答案,也好過在此間無儘徘徊,自我折磨。放下吧,柳茵姑娘。我願為你誦經超度,打開通往解脫之路,助你卸下這百年孤苦,重獲新生。”

那殘魂怔怔地“望”著那封承載了她所有愛恨癡怨的信劄,仿佛透過它看到了自己短暫而悲劇的一生。她又“看看”眼前這個目光清澈堅定、帶著善意的年輕女子,以及旁邊那位氣息灼熱卻並無惡意、如臨大敵隻為護持周全的年輕道人。周身那激烈沸騰、足以將生人拖入深淵的怨氣,似乎慢慢平息下來,如同暴風雨後的海麵,雖仍波瀾起伏,卻不再是毀滅性的驚濤駭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積累了百年的、足以將靈魂都壓垮的疲憊與無邊無際的悲傷。無聲的淚水仿佛從虛影空洞的眼眶中滑落,那是魂靈最後的哭泣。

漫長的沉默在書房裡彌漫,隻有沉香安靜燃燒的細微劈啪聲和樓下隱約傳來的不安踱步聲。那虛影微微顫動,仿佛在進行著最後的思想掙紮。百年執念,豈是輕易能放?但眼前的困局、對方的話語、那純陽氣息帶來的淨化灼痛感,以及那經文中蘊含的慈悲召喚,都在一點點瓦解她最後的堅持。

“……真的……可以解脫嗎?”她喃喃問道,聲音微弱得如同耳語,帶著最後一絲不確定和渴望,“真的……可以放下嗎?”

“可以。”花箏斬釘截鐵地回答,目光真誠而充滿力量,“隻要你真心願意放下,大道慈悲,必有接引之光。痛苦終有儘頭。”

虛影又沉默了良久,仿佛在消化這簡單的兩個字所代表的巨大含義。最終,她仿佛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那模糊的頭部輪廓,緩緩地、沉重地點了點。

花箏心中那塊大石終於落下,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能溝通,願意放下,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不易的結果。暴力驅散容易,化解執念超度,最耗心神。

她對陸明燭道:“陸道友,麻煩你護持法場,隔絕內外,勿使驚擾。我來布置法壇,為她誦《太上洞玄靈寶救苦妙經》。”

陸明燭神情一肅,鄭重頷首:“貧道在此,邪祟難近,萬籟俱靜。花箏道友放心施為。”他後退半步,桃木劍並非指向虛影,而是斜指地麵,劍尖微芒流轉,但周身純陽之氣卻更加精純地凝聚起來,如同一個倒扣的琉璃金鐘,將整個書房溫柔而堅定地籠罩在一個安全、潔淨、隔絕了外界一切乾擾的能量場中,既保護超度過程不受乾擾,也防止殘魂最後時刻逸散的微弱怨氣影響到外界。

花箏迅速而從帆布包裡取出所需之物:一隻素雅的青瓷碗、一瓶未曾沾染凡塵的清水、一盒上好的沉香末、以及專門用於書寫超度符文的明黃表紙和暗紅朱砂。她動作嫻熟流暢,先用清水淨手,然後將清水倒入青瓷碗,以柳枝蘸取,步伐輕盈而精準地灑淨四周,蕩滌汙穢。接著,她將沉香末填入小巧的銅製香爐中,指尖一搓,一縷真火點燃,頓時,清幽醇厚、帶有極強淨化安神效力的沉香氣息嫋嫋升起,彌漫開來,驅散了最後一絲陰晦,令人心神寧靜。她鋪開黃表紙,以朱筆蘸飽朱砂,屏息凝神,筆走龍蛇,飛快地書寫下一道道繁複而蘊含力量的超度符文。

準備就緒,她盤膝坐下,雙手結印,目視那逐漸平靜下來的紅色虛影,口中開始清晰、虔誠、一字一句地誦念那蘊含著無上慈悲與解脫力量的《太上洞玄靈寶救苦妙經》:

“爾時,救苦天尊,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於迷途,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

清朗而充滿靈性的誦經聲在沉香繚繞的書房內穩穩地回蕩,每一個字音都似乎帶著淡淡的金色光暈,與書寫好的符文力量相互呼應,形成一個柔和卻強大無比的超度法場,將柳茵的殘魂溫柔地包裹其中。那紅衣虛影在這經文法力的籠罩下,微微顫抖著,不再是痛苦的掙紮,而像是沐浴在暖陽中的冰雪,身上那濃鬱的怨氣與根深蒂固的執念如同被溫暖的泉水洗刷般,一點點地剝離、軟化、消散。她模糊的身形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透明,逐漸顯露出一種趨於純淨的靈質狀態。

陸明燭始終靜靜站立護法,如同一棵紮根大地的青鬆。他周身那精純的純陽之氣不僅完美地護持著外部,也極其精妙地、細微地配合著花箏誦經的節奏與頻率,如同無形的暖流,溫和地煆燒、淨化著那些從魂體中散逸出來的、最後殘存的絲絲縷縷陰穢之氣,確保其被徹底淨化,不留任何後患,也為那即將往生的魂體掃清最後的障礙。

整個過程莊嚴肅穆,持續了約莫一刻鐘。當花箏念完最後一句經文,餘音仿佛還在空中環繞時,那紅衣虛影——柳茵的殘魂,已幾乎完全透明,隻剩下一個極其淡薄、近乎看不見的輪廓,散發著微弱而平和的光。她朝著花箏和陸明燭的方向,微微屈身,鄭重地行了一個舊式的、充滿感激之情的萬福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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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那嫋嫋的沉香煙霧和尚未完全散去的經文餘韻中,她化作無數細碎的、溫暖的白金色光點,如同無數翩翩起舞的螢火蟲,又如同上升的星塵,緩緩地、安詳地升騰,最終徹底消散在清淨的空氣之中。纏繞這書房近百年的哀怨、癡纏、冰冷之氣,也隨之蕩然無存,房間內的空氣變得通透而溫暖。

隻剩下那個黃花梨木的梳妝匣和那封泛黃的信劄,安靜地躺在書桌上,仿佛隻是兩件承載著過往歲月與一段悲情故事的普通古董,再無任何靈異波動。

花箏這才真正地長籲出一口氣,感到一陣輕微的脫力感襲來,額角早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超度遠比暴力驅逐更需要耗費心神靈力,需要對經文、法咒有著深刻的理解和強大的靈力支撐,其消耗並不比一場激烈的鬥法輕鬆。

陸明燭也緩緩收起了桃木劍,周身的灼熱陽氣如同潮水般溫和地斂入體內。他走到書桌前,目光掃過那梳妝匣,伸出手指,指尖蘊含著精純的純陽內力,極快地在匣子表麵幾個最容易殘留陰性能量的關鍵節點輕輕點過,內力一吐即收,進行最後一次徹底的淨化。

“好了,附著其上的殘魂靈蘊與所有陰穢之氣已徹底驅散淨化。此物如今隻是尋常舊物,無害了。”他語氣肯定地說道,帶著全真弟子特有的嚴謹。

花箏點點頭,對陸明燭這高效而可靠的善後能力很是佩服。有這樣一個陽氣充足、行事穩妥的同僚在,後續工作確實變得簡單省心了許多。

兩人相視一眼,一同下樓。樓下的梅阿姨和李總都緊張萬分地等待著,坐立不安。尤其是李總,在那紅衣殘魂被徹底超度消散的瞬間,他猛地渾身劇烈一顫,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感瞬間傳遍四肢百骸,仿佛卸下了壓在胸口、背脊上長達數日的千斤重擔,一直纏繞心頭、令他窒息驚懼的壓抑感和冰冷感徹底消失了。雖然身體依舊因為連日來的折磨而虛弱不堪,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不再渙散恐慌。

“結……結束了?真的……結束了?”李總聲音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問道。

“結束了。”花箏語氣肯定,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是一位與您祖上有舊緣的,名為柳茵的姑娘的殘魂執念。因您移動了她寄魂的梳妝匣而被引動。如今她已放下百年執念,被超度往生去了。您之後隻需好好休息,飲食清淡,多曬曬太陽,補充陽氣,很快身體就能恢複過來。”

李總聞言,愣在了沙發上,臉上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似是唏噓感慨祖上竟有這樣一段風流孽債,又似是對那位陌生女子產生了一絲愧疚與同情,最終千般情緒化為一聲長長的、沉重的歎息:“原來……祖上還有這樣一段……公案……唉!真是……多謝兩位大師!救命之恩,真是多謝了!”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鞠躬道謝。

花箏連忙上前一步虛扶攔住:“您身體虛弱,好好休息便是。這些虛禮不必了。”她頓了頓,看向樓上,“那梳妝匣和信劄,如何處理,您自己決定。但我們建議,最好還是將其放回老宅原處,或者選擇一處清淨地妥善安置,勿再輕易移動把玩。另外,您老宅裡那些年代久遠的舊家具,建議也找個陽光充足的日子,好好晾曬一番,去去陰晦之氣。”

“一定一定!都聽大師的!”李總連連點頭,此刻已是無比信服。

事情至此,算是圓滿解決。梅阿姨心中的大石落地,千恩萬謝,立刻安排了附近素菜館送來一桌極其豐盛精致的素齋款待花箏和陸明燭,並將事先談好的豐厚酬金,按照規矩,分彆轉到了花箏和陸明燭的賬戶上。

回程的飛機上,花箏靠著窗,看著舷窗外翻滾無垠的雲海,夕陽將其染成金紅色,心情如同這開闊的景象一般舒暢。這次任務,雖然路途奔波,還需要請假協調,但最終結果圓滿,化解了一段百年恩怨,助人亦助靈。而且……她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旁邊座位上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筆直的陸明燭,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

“陸道友,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花箏轉過頭,真誠地道謝,“你的純陽功法真是名不虛傳,護持得滴水不漏,不然超度過程未必能如此順利。”

陸明燭聞聲轉過頭來,一臉認真地回答:“花箏道友客氣了。分內之事,職責所在。何況超度怨靈,化解夙怨,乃是積累功德之大善舉,貧道亦與有榮焉。隻是儘了綿薄之力,主要還是倚仗花箏道友的經文超度之功。”

花箏衝他笑笑,心裡覺得這位來自終南山、常年修道的同僚雖然有時古板得有些可愛,與現代生活有些脫節,但性格純粹,修為紮實,關鍵時刻極其可靠,實在是個非常不錯的合作夥伴。

飛機平穩降落,兩人隨著人流走出機場。陸明燭再次停下腳步,對著花箏一絲不苟地稽首行禮:“花箏道友,此次合作愉快。貧道需即刻回處裡彙報此次任務詳情,便就此彆過。”

“再見,陸道友。下次任務再見。”花箏也笑著揮手告彆。

看著陸明燭那挺拔如鬆、卻與周圍匆忙時尚的現代都市人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通道儘頭,花箏這才收回目光,無奈地笑了笑,掂了掂肩上那依舊沉甸甸的帆布包,迎著城市傍晚的夕陽,步履輕快地走向通往學校的公交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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