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衝鋒炮能量充填的細微嗡鳴，如同喪鐘般敲響了瑪勒絲夫人內心最後一道防線。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算計、所有對科摩羅殘酷法則的恐懼，在這一刻被最原始的、對徹底湮滅的恐懼所壓倒。
她猛地抬起頭，原本美麗此刻卻扭曲猙獰的臉上寫滿了崩潰與絕望，綠色的瞳孔因極度恐懼而收縮。她用一種尖利到破音、夾雜著靈族語和哥特語的混亂方式嘶喊道：
“停下！住手！我說！我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你們！但你們必須保證！否則我寧願帶著秘密下地獄！”
她的聲音在冰冷的審訊室內回蕩，充滿了歇斯底裡的味道。
卡爾加戰團長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並沒有立刻回應那所謂的“保證”。他需要的是情報，而不是與異形做交易。他緩緩抬起手，示意那名終結者停止充能。
嗡鳴聲消失了，但死亡的壓力依舊彌漫在空氣中。
“你的‘保證’，取決於你提供情報的價值和真實性。”卡爾加的聲音冰冷而客觀，如同法官在陳述法條，“開始吧。從你們如何與泰倫蟲族建立聯係開始。不要試圖欺騙，你會知道後果。”
瑪勒絲夫人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不定，似乎還在做最後的心理掙紮。但最終，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她看了一眼角落裡嚇得幾乎暈厥的艾拉絲，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冰冷的藍色巨人和那尊金色的死神，頹然地低下頭，用一種帶著顫抖和屈辱的聲音開始敘述：
“…聯係…並非我們主動建立…”她艱難地開口，語句因為情緒激動和哥特語不熟練而有些混亂，艾拉絲則強忍著恐懼，在一旁小聲地、儘可能清晰地同步翻譯，確保卡西烏斯和其他連長能聽懂每一個細節。
“是…是‘他們’…先找到了我們…”
“他們是誰？”卡爾加立刻抓住關鍵點。
“…一個…自稱為‘命運編織者’的秘密結社…”瑪勒絲夫人吐出這個名字時，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忌憚，“他們非常古老…非常神秘…甚至很少在科摩羅公開活動…但據說…他們與…與某些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有著聯係…甚至能…窺見命運的碎片…”
“命運編織者…”卡爾加和幾位連長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個名字對他們而言也十分陌生。這似乎揭示了黑暗靈族社會內部還有更深層次的、不為人知的隱秘力量。
“繼續。”
“‘命運編織者’…他們向我們幾個較大的教派和陰謀團…透露了一個…‘預言’…或者說…一個‘機會’…”瑪勒絲的聲音帶著一絲回憶的恍惚，“他們說…一股巨大的‘饑餓浪潮’正在朝向奧特拉瑪移動…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他們聲稱…隻要我們能以特定方式…在特定地點…引導這股浪潮…就能極大地削弱極限戰士…甚至可能讓基裡曼再次…‘沉睡’…屆時…奧特拉瑪將陷入混亂…我們就能趁機攫取巨大的…‘收獲’…靈魂、奴隸、財富…”
卡西烏斯連長忍不住冷哼一聲：“愚蠢！與虎謀皮！你們以為自己能控製泰倫蟲族？”
瑪勒絲夫人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後悔：“…‘命運編織者’…他們提供了…一種古老的裝置…一種能發出特定靈能頻率…對蟲巢意誌產生微弱影響的…‘引導器’…我們隻需要將其放置在預定的星係…它就能像燈塔一樣…微妙地影響蟲群的航向…讓它們更‘偏好’奧特拉瑪的靈能信號…”
“但我們低估了蟲巢艦隊的規模…也低估了‘引導器’的效果…它確實吸引了蟲群…但吸引來的…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期和控製…它就像在饑餓的鯊魚群裡滴入了一滴血…”她的語氣中帶著後怕，“我們原本計劃的…隻是一場針對邊境星係的…劫掠和騷擾…”
“所以，奧特拉瑪遭受的襲擊，本質上是因為你們玩火自焚，並且被這個‘命運編織者’結社當成了棋子？”卡爾加總結道，語氣中帶著冰冷的嘲諷。
瑪勒絲夫人沉默了一下，艱難地點了點頭：“…可以…可以這麼說…”
“這種‘引導器’，你們還有多少？放置在什麼地方？”卡爾加追問。
“…不知道…‘命運編織者’非常謹慎…他們隻提供了幾個…並且由不同的教派分彆放置…我知道的…隻有我們教派負責的那個…已經在‘暗痛之尖’被你們的軌道轟炸…可能已經毀了…”瑪勒絲回答道，“其他的…可能隱藏在帝國邊境的其他地方…甚至…可能在…”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確定。
“可能在哪裡？”
“…可能在…某些被混沌汙染的世界…或者…甚至更糟的地方…”瑪勒絲的聲音越來越低。
審訊室內一片寂靜。這個消息太過駭人聽聞。一個隱藏在黑暗靈族之中的神秘結社，竟然擁有並散布著能夠影響泰倫蟲族航向的可怕裝置？這背後的陰謀和目的，細思極恐！
“關於這個‘命運編織者’，你還知道什麼？他們的首領？據點？任何信息！”卡西烏斯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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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勒絲夫人搖頭：“…他們…如同幽靈…我隻在極其隱秘的場合…見過他們的幾個中間人…他們都穿著遮蓋全身的藍袍…聲音經過處理…真實身份無人知曉…他們的據點？可能存在於網道的某些…極其偏僻甚至危險的未探索區域…沒人知道具體位置…”
她提供的關於這個結社的信息十分有限，似乎這個“命運編織者”隱藏得極深。
卡爾加沉思了片刻，繼續問道：“那麼，在奧特拉瑪內部，或者帝國其他疆域，你們還有哪些潛伏的據點或合作者？人類之中的叛徒？”
這是另一個關鍵問題。內部的內奸往往比外部的敵人更可怕。
瑪勒絲夫人再次猶豫了，泄露這些信息，意味著將她在帝國境內經營多年甚至幾個世紀的情報網絡徹底葬送。
卡爾加沒有催促，隻是對榮譽衛隊隊長又做了一個細微的手勢。
隊長再次拿起數據板，上麵顯示出幾個模糊的、似乎是某個帝國世界貴族與黑暗靈族私下交易的畫麵。
瑪勒絲夫人看到這些，最後一點僥幸心理也破滅了。她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
她深吸一口氣，如同報喪般，吐出了一連串名字和地點：
“…塞拉芬娜星係的貿易總督…他為我們提供稀有金屬和星圖…換取我們幫他清除政敵…”“…卡迪安之門附近，一個名為‘虛無之眼’的小型空間站…那裡是我們的一個物資中轉點和信息交換中心…”“…還有…奈克瑟斯星區的…幾個礦業家族…他們私下向我們出售靈魂礦石，換取我們的保護和技術…”…
她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七八個潛伏的據點或合作者的信息，有些詳細，有些隻是一個名字或方向。每說出一個，都仿佛抽乾了她一部分力氣。艾拉絲則緊張地、一字不落地翻譯著，卡西烏斯連長則快速記錄著這些關鍵情報。
這些信息無疑極具價值，一旦核實，帝國就能迅速拔除這些毒瘤。
最後，卡爾加問出了那個最核心的問題：“指使或協同你們此次行動的，科摩羅更高層的名字。是誰在背後支持你們？或者，誰是‘命運編織者’的潛在合作者？”
瑪勒絲夫人聽到這個問題，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眼中露出了比麵對死亡更深的恐懼。她似乎極其不願意提及那個名字。
“…說。”卡爾加的聲音不容置疑。
瑪勒絲夫人閉上眼睛，仿佛認命般，用極其微弱、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吐出了一個名字：
“…維克特…大君王…維克特…”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就連卡爾加戰團長的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阿斯德拉巴爾·維克特，科摩羅的永恒統治者，最古老、最強大、最狡猾的黑暗靈族大君王！他的名號，在帝國高層中如同噩夢般存在。
如果這件事背後有維克特的影子，哪怕隻是默許，其性質和嚴重程度都將上升到另一個層級！
“維克特？”卡爾加確認道，“他直接參與了？”
“…不…不完全是…”瑪勒絲夫人連忙搖頭，似乎生怕引來維克特的注意，即使他遠在科摩羅，“他…他或許知道…或許默許…但他從未直接插手…‘命運編織者’…他們的行動似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避開了維克特的眼線…這很危險…非常危險…”
她的語氣中竟然對那個“命運編織者”結社流露出一種對維克特類似的恐懼。
審訊到了這裡，瑪勒絲夫人似乎已經將她所知道的核心機密和盤托出。她癱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眼神空洞，隻剩下無儘的疲憊和恐懼。
卡爾加戰團長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些驚人的情報。泰倫蟲族的襲擊背後竟然牽扯如此之深，一個神秘的黑暗靈族結社，可能存在的混沌勢力，帝國內部的叛徒，甚至隱約牽扯到科摩羅的大君王…這一切編織成了一張巨大而危險的陰謀網。
他站起身，終結者盔甲發出沉重的摩擦聲。
“你的表現，暫時保住了你和你的族人免受最直接的清算。”卡爾加看著癱軟的瑪勒絲，“但你提供的所有信息，都將被逐一核實。如果發現任何虛假或隱瞞…”
他沒有說下去，但威脅意味十足。
“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卡爾加對榮譽衛隊下令。
瑪勒絲夫人如同行屍走肉般被帶走了。
審訊室內，隻剩下卡爾加、幾位連長、榮譽衛隊，以及角落裡嚇得幾乎虛脫的艾拉絲。
卡爾加的目光落在艾拉絲身上。這個女孩因為極度恐懼和之前的翻譯工作，已經幾乎站不穩了。
“至於你…”卡爾加開口。
艾拉絲立刻又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求求您…戰團長大人…我已經按照您說的做了…求求您饒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