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卡爾不再多看萊雅和地上的屍體一眼,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泰倫蟲族的血,可不好聞。”
說完,他直接轉身,邁過門口的金屬碎片和血跡,毫不停留地走出了這間充滿了死亡與汙穢的房間。
德克蘭見萊雅還愣在原地,臉色慘白,眼神空洞,顯然還沒從巨大的衝擊中完全恢複。他知道這種養尊處優的“金絲雀”沒見過這種血腥場麵,被嚇懵了。他沒那麼細膩的心思去安慰,直接伸出他那熊掌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萊雅纖細的手腕。
“走了!彆傻愣在這裡麵了!這地方又臭又臟,有什麼好看的!”德克蘭粗聲粗氣地說著,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渾身發軟的萊雅從那個噩夢般的房間裡拉了出來。
重新回到相對開闊的走廊,萊雅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渾濁但至少沒有那惡心臭味的空氣,仿佛剛從溺水中獲救。她看著前方卡爾那沉穩如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背影,又感受著手腕上德克蘭那鐵鉗般的力量,心中五味雜陳。
恐懼、後怕、震驚,以及一絲……對這個世界真實麵貌的、殘酷的認知,交織在一起。
淨化,已經開始。而這隻被意外卷入風暴中心的“金絲雀”,她的命運,似乎也從此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走廊裡彌漫的渾濁空氣,此刻對卡爾而言,竟顯得有幾分“清新”。他徑直走到走廊儘頭一個鏽跡斑斑、滴著水珠的公共水龍頭旁,擰開閥門,冰冷刺骨、帶著鐵鏽味的循環水嘩啦啦地流下。他將那雙沾滿了粘稠、惡臭紫色血液的拳頭伸到水流下,仔細地搓洗著。泰倫蟲族的血液帶著一種詭異的粘性,仿佛有生命般試圖附著在皮膚和動力甲接口之間,那甜膩與腐敗混合的氣味更是頑固,即使在水流的衝刷下,也依舊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尖。
他麵無表情地清洗著,仿佛剛才那雷霆般的手段隻是日常的例行公事。目光瞥向一旁的德克蘭,那家夥正百無聊賴地靠在斑駁的牆壁上,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寂靜的走廊,臉上看不出絲毫波動。這種程度的場麵,對德克蘭而言,確實算不了什麼。他經曆過的戰鬥,比這血腥、比這殘酷無數倍,眼前這點景象,恐怕在他心裡掀起的波瀾,還不如艾拉絲那軟綿綿的、帶著玩鬨性質的小拳頭打在他動力甲上來得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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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另一邊的萊雅,則是完全不同的狀態。
她被德克蘭幾乎是拖著拽出那個血腥房間後,就徹底脫力地癱軟在冰冷肮臟的地麵上。那雙價值不菲的紅色高跟鞋在掙紮中早已不知掉落在何處,露出了一雙白皙嬌小、此刻卻沾滿了汙垢的腳。她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不斷顫抖的身體,臉色慘白得如同上好的白紙,沒有絲毫血色。豆大的汗珠從她光潔的額頭和鼻尖不斷滲出、滾落,混合著之前驚嚇出的淚水,在她那精致的妝容上劃出一道道狼狽的痕跡。她那雙原本靈動迷人的藍色眼眸,此刻空洞無神,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巨大恐懼,仿佛靈魂都已經遊離天外,隻剩下一個被嚇破膽的軀殼。
卡爾清洗完手上的汙穢,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他走到萊雅麵前,那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他沉默地看了她幾秒鐘,看著她那副脆弱、無助、與之前那副精明乾練、遊刃有餘的姿態判若兩人的模樣,心中那根屬於戰士、但也並非完全冰冷的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他緩緩地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能與癱坐在地的萊雅齊平,儘量不讓自己那龐大的體型帶給她更多的壓迫感。他的聲音依舊沉穩,但刻意放緩了語速,褪去了之前的冰冷,帶著一絲難得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溫和:
“很抱歉,”他開口說道,目光平靜地看著萊雅那空洞的眼睛,“讓你看到這一幕。這場麵……對於像你這樣的普通人來說,確實過於……血腥和殘酷。”
他試圖用語言來安撫她受創的神經,同時也向她解釋,或者說,重申阿斯塔特存在的意義:
“但是,萊雅,你必須理解。我們是帝皇的天使,這沒錯。但我們更是帝皇的死亡天使。”他的語氣漸漸帶上了一種不容置疑的莊嚴,“我們的職責,不僅僅是帶來希望與守護,更重要的,是為那些玷汙人類純潔性、威脅帝國安全的惡魔與異形,毫不留情地降下毀滅與死亡。剛才那一家,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類,他們是泰倫蟲族的感染體,是必須被淨化的汙穢。我們的手段或許看起來殘酷,但這是為了保護更多無辜的生命,為了維護帝皇疆域的純淨。猶豫和仁慈,在麵對這種敵人時,是致命的毒藥。”
他的話語如同沉重的鐘聲,敲打在萊雅混亂的心神上。她似乎聽進去了一些,眼神中恢複了一絲微弱的光彩,但身體的顫抖依舊無法停止。那血腥的畫麵和紫色的粘液,已經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卡爾見她似乎稍微恢複了一點神智,便站起身,不再多言。他知道,有些衝擊需要時間去消化。
“我們該回去了。”他說道,語氣恢複了平時的冷靜,“需要將這裡的情況告知盧娜,由她整理後,立刻彙報給卡西烏斯連長。基因竊取者的出現,絕非孤立事件,必須引起戰團的高度警惕。”
他示意德克蘭準備離開。
然而,萊雅嘗試著用手支撐地麵,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如同煮爛的麵條般綿軟無力,根本不聽使喚。巨大的恐懼和生理上的應激反應,讓她連維持站立的姿勢都變得極其困難。她試了幾次,都狼狽地跌坐回去,臉上露出了更加絕望和無助的神情。
卡爾看著這一幕,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瞟了一眼旁邊正無所事事的德克蘭,直接下達了指令:
“德克蘭,你負責把她帶回去。”
“啊?!”德克蘭聞言,那雙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抗拒,粗聲粗氣地反駁道,“為什麼是我?!憑什麼不是你?你離得近,而且你看起來更像是個會安慰人的家夥!”
讓他這個粗人去照顧一個被嚇壞了的、嬌滴滴的女人?這簡直比讓他去單挑安格隆還要讓他頭疼!
卡爾看著德克蘭那副仿佛接到必死任務般的表情,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轉瞬即逝的弧度。他故意用一種帶著點調侃的語氣說道:
“執行命令,德克蘭。你之前不是還在抱怨沒人關心你,是個孤家寡人嗎?你看,這機會不就來了嗎?展現你‘溫柔’一麵的時刻到了。”
“狗屁的機會!狗屁的溫柔!”德克蘭罵罵咧咧,臉憋得有些發紅,“卡爾你這混蛋,就知道把這種麻煩事推給我!可惡!”
他嘴上抱怨個不停,身體卻還是很誠實地動了起來。畢竟,卡爾的命令他終究是要執行的。他嘴裡嘟囔著誰也聽不清的牢騷,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萊雅麵前,看著地上那個瑟瑟發抖、淚眼婆娑的“麻煩”,粗獷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混合著無奈、嫌棄和一點點……不知所措的複雜表情。
他彎下腰,伸出那雙足以捏碎鋼鐵的、布滿老繭和傷疤的巨手。他的動作談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笨拙,一隻手托住萊雅的後背,另一隻手穿過她的腿彎,稍一用力,便將她那輕盈的身軀整個橫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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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雅在身體騰空的瞬間,發出了一聲細微的驚呼,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德克蘭胸前那件緊繃的黑色體恤布料。當她意識到自己正被這個剛剛如同殺神般、將堅硬的金屬門直接硬扯下來的恐怖巨人抱在懷裡時,身體瞬間僵硬,恐懼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上心頭,讓她在德克蘭那堅實如鐵臂彎中,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如同寒風中凋零的落葉。
德克蘭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這具嬌小身軀傳來的、無法抑製的恐懼顫抖。那感覺輕飄飄的,仿佛他稍微用力就會碎掉,與他平時懷抱的爆彈槍或動力武器截然不同。這種陌生的觸感和那細微的顫抖,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卻又莫名地……有點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易碎品”給弄壞了。他粗聲粗氣地,試圖說點什麼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但憋了半天,也隻悶悶地吼出一句:
“彆……彆亂動!摔下去我可不管!”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懷裡的萊雅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甚至將臉微微側開,不敢去看他那張帶著傷疤、此刻因為彆扭而顯得有些凶惡的臉。
德克蘭:“……”
他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但又不知道錯在哪裡,隻能更加鬱悶地閉上了嘴,抱著萊雅,邁開大步,跟著已經轉身在前麵帶路的卡爾,朝著他們臨時的住處走去。
卡爾走在前麵,聽著身後德克蘭那沉重的腳步聲和萊雅那壓抑的、細微的啜泣聲,心中並無太多波瀾。安撫受驚的凡人並非他的專長,他的職責是識彆並消滅威脅。今天,他們成功清除了一處基因竊取者的巢穴,但這很可能隻是冰山一角。萊雅的反應,雖然可憐,但也從側麵印證了這個世界官方層麵的麻痹大意。
他需要儘快讓盧娜將情報傳回戰艦。德拉特米安達斯的平靜水麵下,暗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洶湧。而懷中抱著不斷顫抖的萊雅、一臉鬱悶的德克蘭,則成為了這肅殺任務中,一個略顯突兀卻又無比真實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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