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腳步聲在指揮室門口戛然而止。
孫明站在門口,額角帶著汗,手裡緊握著一個黑色u盤,指節泛白。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掃了一眼調度台前的陸軒,眼神裡有疲憊,也有壓不住的亮光。
陸軒抬眼,目光如鐵。
“查到了。”孫明走進來,聲音低沉卻清晰,“不是恒源主動斷供,是被掐了上遊。”
他將u盤插入終端,調出一段錄音。聲音雜亂,背景有翻紙聲和壓低的爭吵。幾秒後,一個男聲響起:“環氧丙烷配額全被山本那邊截了,我們庫存隻夠撐七天。上麵說了,n7優先保他們東京項目,國內訂單能拖就拖。”
陸軒盯著屏幕,一言不發。
錄音繼續:“華南中轉倉那邊也安排好了,有人接應,貨一到就轉走……彆問是誰,問了對你沒好處。”
聲音落下,辦公室陷入短暫沉默。
趙宇猛地抬頭:“所以我們的貨,根本沒進倉,是被人中途劫了?”
“不是劫。”孫明搖頭,“是壓根就沒發。恒源自己也被蒙在鼓裡,直到三天前才被告知配額清零。他們不敢聲張,怕得罪山本係背後的化工聯盟。”
陸軒緩緩起身,走到主控屏前,調出全球原料供應圖。原本標綠的幾條跨境通道,此刻已全部變灰。他盯著那條從日本經韓國中轉的主鏈,眼神冷峻。
“山本一郎這是要斷我們命脈。”他說,“不是為了打壓,是為了逼我們低頭。”
孫明點頭:“他們算準了我們沒備選。n7量產企業全國不到十家,八成和山本有間接合作。我們一旦停擺,跨境節點部署就得延期,國際談判的籌碼立刻歸零。”
陸軒沉默片刻,忽然問:“宏遠呢?”
孫明一怔:“成都那個?三年前接觸過,規模小,產能有限,當時沒列為主力。”
“現在列。”陸軒轉身,“你現在就聯係他們,我要知道他們能不能接單。”
“可他們……”
“沒有可不可。”陸軒打斷,“現在每耽誤一分鐘,我們的節點就多一分崩塌風險。你去談,條件你定,預付款翻三倍,訂單簽五年。隻要他們能供,價格不是問題。”
孫明深吸一口氣,點頭出門。
兩小時後,他回電。
“宏遠法人姓周,態度謹慎,但願意試供。第一批200公斤,48小時內運抵華南倉。他提了一句——最近有日本客戶詢價,被他們拒了。”
陸軒眼神一凝。
“他知道風險。”他說,“所以他敢接,反而說明他有骨氣。”
“可檢測怎麼辦?”趙宇插話,“我們隻剩一次激活液,樣品必須一次過。要是純度不達標,連複測的機會都沒有。”
陸軒看向他:“你有辦法?”
趙宇站起身:“分段測。先用微量樣本驗純度,達標再測穩定性。流程拆開,風險對半。”
“多久出結果?”
“最快十四小時。”
“那就十四小時。”陸軒拍板,“林娜,協調實驗室,優先排程。胡軍,派兩個可靠的人,去成都接貨,全程貼身護送,車不離人,人不離貨。”
命令下達,各人迅速行動。
林娜立即聯係技術中心,調整檢測序列;胡軍調出機動組名單,親自選定兩名老隊員,安排專車待命;趙宇則帶著檢測方案,提前趕赴華南實驗室,確保流程無縫銜接。
陸軒沒有離開調度台。
他調出宏遠新材料的檔案,一頁頁翻看。注冊資本三千八百萬,員工四百二十一人,近三年無不良記錄,技術專利七項,其中兩項與n7提純相關。數據平實,卻透著一股踏實勁。
“小企業反而乾淨。”他低聲說,“大樹底下不長草,他們活下來,靠的是真本事。”
孫明站在一旁,猶豫了一下:“陸哥,宏遠這單接了,以後會不會被盯上?”
“已經被盯上了。”陸軒冷笑,“山本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但他們敢接,就是站了隊。從今天起,宏遠不是供應商,是戰友。”
孫明心頭一震。
他忽然明白,陸軒要的不隻是材料,而是一條不被控製的路。一條哪怕窄,也要自己走的路。
時間一分一秒推進。
第三十六小時,成都方麵發來消息:貨物已裝車,啟程。
第四十一小時,護送車隊進入湖南境內,gps信號穩定。
第四十七小時五十分,貨車駛入華南中轉倉專用通道,安保係統自動識彆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