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室的門在陸軒身後合攏,金屬鎖扣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十五個紅點仍懸在主屏中央,像十五把插進地圖的刀。他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到控製台前,手指在麵板上劃過三下,所有數據流瞬間凍結。
“把麥德林那家店的錄音放一遍。”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房間的空氣凝滯。
音響裡傳出一個低沉的男聲:“我們接到通知,從今天起,不再接收任何外來品牌的智能係統設備。這是行業共識,不是針對你們。”
錄音結束,沒人說話。李剛的手指在桌麵上敲打,節奏急促。張濤低頭翻著平板,眉頭鎖成一線。孫明盯著財務模型的最後一行數字,嘴唇微微動了動。
陸軒調出一張新圖——哥倫比亞政商關係網絡。三條主線從首都波哥大輻射而出,分彆連接三家聯署企業。每條線上都標注著政府項目編號、補貼金額、行業協會職務。
“這三家,過去一年拿了七項市政工程,總值超兩億比索。”他點開其中一家的資料,“他們的技術團隊,不到我們一個測試組的三分之一。”
李剛猛地抬頭:“所以呢?他們靠關係吃飯,我們就該被趕出去?”
“不是該不該。”陸軒轉向他,“是他們已經動手了。我們查誰背後牽頭,查的是權力鏈條,不是出氣筒。”
張濤抬起頭:“如果行政力量介入,輿論戰會更難打。民眾隻會看到‘保護本土企業’,看不到背後的資源傾斜。”
趙宇插話:“那我們能不能換身份?找一家本地公司合作,甚至收購,讓產品變成‘國產’。”
孫明立刻反駁:“收購需要資質審核,納稅記錄,員工規模。現在市場上能買的,都是負債累累的空殼。我們一接手,就是靶子。”
“那就等死?”李剛聲音拔高,“我們拚了命打開的市場,一句話就清零?”
陸軒抬手,壓下即將爆發的爭吵。他關閉所有數據窗口,隻留下南美洲地圖,哥倫比亞被單獨高亮。
“我們來這兒,不是為了賣設備。”他緩緩開口,“是為了建係統。從醫院到交通,從能源到安防。我們做的,是基礎設施。他們怕的,不是我們的價格,也不是技術,而是我們留下來的能力。”
他停頓片刻,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所以他們不用技術贏我們,用規則壓我們;贏不了規則,就用民意圍我們。這不是競爭,是驅逐。”
會議室陷入沉默。燈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沒有憤怒,隻有沉重。
“現在,我們要決定怎麼回擊。”陸軒走到白板前,寫下三個詞:法理、民意、落地。
“李剛,你說強攻。”他看向對方,“低價傾銷,衝擊市場。我問你,傾銷多久?三個月?半年?一年?我們的資金撐得住,但一旦形成惡性循環,整個南美市場的定價體係都會崩。我們不是來打價格戰的,是來立標準的。”
李剛張了張嘴,沒出聲。
“張濤,你提白皮書。”陸軒轉向他,“發布《外資企業就業貢獻報告》,爭取輿論支持。這個方向對,但不夠。沒有官方背書,再好的數據也隻是文章。媒體不發,民眾看不到,對手一句話就能抹黑成‘外來資本洗白’。”
張濤點頭:“所以必須打通官方渠道。”
“對。”陸軒拿起筆,在“法理”下方寫下:“申請公平貿易仲裁”。
“聯合國際商會,以‘非歧視性市場準入’為由,向安第斯共同體提交申訴。這不是求他們放行,是把問題擺上台麵。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默默退場的弱者。”
他又轉向趙宇:“你說收購本地企業,思路正確。但我們不能買空殼,要買‘活體’——有納稅記錄、有技術基礎、有員工社保的企業。哪怕小,也要真實。”
趙宇眼睛一亮:“隻要有一家合規企業被我們控股,就能申請‘本地製造商’資質。後續產品入關,走的是內循環流程。”
“馬亮已經在篩。”陸軒說,“目標不是最大,是最穩。能通過審計,能經得起查。我們要的不是殼,是根。”
孫明終於開口:“三線並進,資金壓力會翻倍。智利那邊還沒破局,現在再加一條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