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過百葉窗，在指揮室的金屬桌麵上劃出七道筆直的光痕。陸軒站在白板前，指尖輕點“鞏固窗口，準備下一波”幾個字，墨跡未乾。他沒有回頭，隻說了一句：“把視頻發出去。”
馬亮坐在終端前，手指懸在回車鍵上方，等了三秒才按下。那段三分鐘的加密視頻，記錄了布加勒斯特指揮中心從信號紊亂到徹底失聯的全過程，地理節點圖上，紅點如瘟疫般蔓延，最終吞噬整張網絡。發送對象是七大國際黑幫的核心聯絡人，匿名渠道經三層跳轉，源頭無法追溯。
“他們收到後，會以為是內部泄密。”張濤站在側後方，聲音低而穩，“但我們知道，這是宣告。”
陸軒終於轉身，目光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胡軍靠在牆邊，指節上還帶著前夜訓練留下的擦傷；孫明正核對一份資金流向表，眉頭微蹙；趙宇握著平板，屏幕上是迪拜某地產拍賣會的實時畫麵。沒有人說話，空氣裡有一種戰後的靜，不是疲憊，而是繃緊後的鬆弛。
“不是泄密。”陸軒說，“是示警。讓他們看清，誰能在不動一刀的情況下，讓一個跨國組織癱瘓四十八小時。”
話音落下的同時，第一封回信抵達。
來自伊斯坦布爾的一名中間人，隻寫了六個字：“誰主導了這次行動？”
陸軒沒有回複。他讓林娜將這份問詢打印出來，連同另外兩封來自南美和東歐的試探性密信，一起釘在了會議室的牆上。牆上原本貼著敵方勢力分布圖，如今已被一張新的世界節點圖取代，樊星閣的標誌位於中央，七條輻射線指向各大洲的關鍵城市。
“不是回答，是展示。”他對孫明說，“你和張濤，今天之內出一份報告——山本一郎係在最近四十八小時內的資產蒸發情況，精確到百萬美金。”
孫明點頭，轉身走向財務室。張濤緊隨其後，兩人在門口短暫交談幾句，聲音壓得極低，但陸軒聽清了關鍵詞：“離岸賬戶凍結”“期貨倉位強平”“緬甸線路斷供導致的連鎖崩盤”。
不到三個小時，報告完成。
兩億三千四百萬美元，流動資金憑空消失。這個數字被拆解成五張圖表，附在一份名為《跨境黑市資本流動性風險評估》的文件中。吳峰在下午三點接到文件，兩小時後，出現在迪拜皇家港灣拍賣會的貴賓區。
他沒有競價，隻是在休息廳與幾名南美商人“偶遇”，閒聊中提起：“聽說山本的人昨晚在曼穀燒了三輛車，不是報仇，是滅口。兩億美金沒了，誰也扛不住。”
當晚，三封密信送達樊星閣加密郵箱。
一封來自馬尼拉，請求“在原有地盤上保留運營權，願上繳三成利潤”；
一封來自裡約，提出“願斷絕與山本舊部聯係，換取區域共治資格”；
第三封最簡短，來自雅加達：“請告知歸附流程。”
陸軒看完，將三封信轉給趙宇：“回複他們，歸附不是臣服，是重組。原有編製保留，但頭目必須由我們指派。”
李剛在門外聽見這句話，推門進來，臉上帶著未褪的戰意：“軒哥，為什麼不一口氣打到底？現在正是清場的時候。”
陸軒沒答，而是走到白板前，在“威”字旁邊寫下“信”字。兩字並列，如刀刻石。
“殺人立威，是下策。”他說，“不殺而服，才是上策。我們不是要多幾個地盤，是要讓所有人明白——樊星閣出手，不是為了搶，是為了定規矩。”
李剛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張濤攔住。張濤低聲道：“你看牆上的圖。七條線，不是七場仗，是七個支點。隻要支點穩，整個格局就得跟著我們轉。”
陸軒轉向眾人：“從今天起，啟動‘秩序論壇’。楊芳的酒吧網絡，選七個城市，同步舉辦。邀請對象不限於歸附勢力，也包括中立幫派、情報掮客、甚至執法邊緣人物。議題隻有一個——未來的地下秩序，由誰來定？怎麼定？”
林娜已經坐在辦公位上開始起草文件。她的屏幕上，標題是《樊星閣行為準則初稿）》。第一條寫著：“非必要不動武，爭端優先協商解決；所有合作基於契約，違約者列入黑名單。”
“這不像黑幫。”胡軍皺眉。
“正因為它不像黑幫，才更像。”陸軒說，“彆人用刀說話，我們用規則說話。刀會鈍，規則不會。”
深夜，第一場論壇在柏林舉行。
楊芳親自坐鎮，會場設在她名下最大的夜店地下廳。七國代表到場，有人帶著保鏢，有人隻身前來。會議開始前，大屏幕播放了一段無名視頻——正是馬亮剪輯的那三分鐘片段。沒有解說，沒有字幕，隻有時間線與崩潰的節點圖。
一名來自華沙的代表看完，冷笑：“這能證明什麼？也許隻是巧合。”
話音未落，孫明通過遠程接入，投出第二段畫麵：盧森堡銀行的公開聲明截圖，塞浦路斯空殼公司的贖回記錄，以及山本一郎旗下三艘貨輪在地中海被臨時扣押的海事通報。
“巧合？”孫明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兩億資金凍結，三條運輸線癱瘓，七個指揮節點失聯。你說是巧合？”
會場安靜了足足十秒。
然後，來自開羅的代表舉起手：“我提議，樊星閣應成為新秩序的仲裁方之一。”
沒人反對。
第二天清晨，陸軒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城市蘇醒。手機震動，馬亮發來一條簡訊：“七場論壇，六場達成初步共識。雅加達代表提出，願以東南亞兩個港口的優先使用權，換取正式加盟資格。”
陸軒放下手機，拿起筆，在《行為準則》最後加了一行字：“強者不欺弱，但弱者必須認清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他合上文件，抬頭看向窗外。
一架民航客機正從低空掠過，尾跡劃破晨霧，筆直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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