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二十三分，指揮室的藍光微微跳動了一下，像是電流經過短暫擾動。主控屏左下角彈出一條加密通訊提示：物流節點確認，設備編號07已通過老撾邊境檢查站。
陸軒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手指在桌沿輕敲一次。他撥通後勤組內線，聲音平穩：“黃傑，收到確認信號後，立即切斷追蹤信標。”
“明白。”電話那頭回應得乾脆。
通話結束。他轉向終端區，趙宇正帶著技術組調試推演腳本。屏幕分割成三塊視圖：左側是曼穀數據中心實時負載曲線，中間為故障模擬參數設定界麵，右側則是脫敏後的操作流程動畫預覽。
“把跨時區響應那段再壓縮三十秒。”陸軒說，“他們不會給超過十分鐘的展示時間。”
趙宇點頭，調出時間軸編輯器。“可以去掉冗餘診斷環節，直接切入根因定位模塊。但風險是，如果對方提問細節，我們無法展開解釋。”
“不解釋。”陸軒說，“隻演示結果。讓他們看到問題消失的過程，而不是聽我們講為什麼能解決。”
林娜站在一旁記錄指令變更。她手中的平板同步更新了對外溝通文本草稿。原定以“技術交流”名義發出的邀請函，在馬亮提供陳立峰近期言論分析後，已被重新措辭。
“刪掉了‘合作升級’和‘資源共享’。”她彙報，“現在重點放在‘應急能力共建’和‘本地工程師實戰培訓’上。署名改為萬象本地it協會顧問團轉遞。”
孫明坐在財務監控位，沒有說話。但他麵前的資金調度界麵已完成新一輪分配調整——原定用於東南亞市場廣告投放的預算，已全額轉入“星辰計劃”執行賬戶。這筆資金將覆蓋未來七十二小時內的全部跨境運作開支。
馬亮此時接入萬象數通官網後台爬蟲程序。頁麵滾動信息仍在更新。緊急運維會議的時間未變，參會名單新增兩名外部技術支持代表。其中一人曾參與去年新加坡公司的申報項目，失敗後離職。
“這個人在inkedin上有活動記錄。”馬亮低聲說，“昨天深夜發布了一條動態，內容是‘係統穩定不該依賴運氣’。”
陸軒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設備抵達萬象還有四十一分鐘。
他起身走到指揮台側麵，打開物理隔離艙。裡麵陳列著三套便攜式推演設備原型機。編號07的機器外殼有細微劃痕，是上次在緬甸任務中留下的。他曾下令保留這些痕跡，作為設備真實使用曆史的證明。
“讓前線人員記住一點。”他對通訊頻道說，“不開機，不聯網，不主動聯係接收方。設備放置在會議廳外服務台，標簽寫‘衛生部應急醫療係統備用組件’。”
頻道那頭傳來確認聲。
十分鐘後，物流方發回現場照片。一台銀灰色箱體被放入萬象數通大樓b區臨時倉儲間。攝像頭拍到工作人員掃描條碼時的動作遲疑了半拍，隨後正常登記入庫。
馬亮放大圖像細節。“條碼貼紙邊緣有些褶皺，可能是通關時被反複查驗過。”
“能進樓就行。”陸軒說。
他回到主位，調出推演腳本最終版。整個流程設計為八分十七秒，涵蓋故障觸發、自動告警、遠程接入、根因排查、修複執行五個階段。最關鍵的部分在於第三步——當係統識彆到用戶身份後，自動調取該客戶過去三年的所有維護記錄，並基於曆史行為生成最優響應路徑。
這不是算法優勢，而是關係積累的具象化。
“胡軍的聲音樣本準備好了嗎？”陸軒問。
“已嵌入解說音頻。”趙宇回答，“語速放慢，去除了所有可能暴露背景的術語。聽起來像一個長期駐外的技術顧問。”
陸軒點頭。他知道胡軍從未真正離開一線。儘管這次行動不需要他到場，但他的經驗必須出現在聲音裡。
林娜這時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成功引起他們的注意，下一步接觸由誰主導？”
“等他們先聯係我們。”陸軒說，“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那台設備靜靜地待在那裡，直到有人發現它不一樣。”
孫明終於開口：“一旦他們決定查看內容，生物識彆鎖會要求指紋驗證。目前錄入的是曼穀團隊首席工程師的權限信息。”
“那就確保那個人明天早上六點前抵達萬象。”陸軒說，“他不需要做什麼，隻需要出現在大樓門口，刷一次臉。”
計劃鏈條閉合。
淩晨五點零九分，所有前置動作完成。指揮室內無人離開崗位。趙宇最後一次檢查推演數據包完整性，林娜核對第三方轉遞渠道的發送時間戳，孫明監控著跨境資金流動狀態，馬亮持續刷新萬象當地的網絡輿情與企業動態。
陸軒沒有再說話。他調出地圖界麵，聚焦萬象市區。一顆綠色小點靜靜閃爍——那是設備內置的低功耗定位信標，僅在每日整點發送一次心跳信號。
六點十五分，信標正常喚醒。
七點三十二分，萬象數通大樓電力係統例行巡檢，倉儲區監控畫麵短暫中斷十七秒。
八點零四分，曼穀工程師入境老撾，邊檢記錄顯示其攜帶專業設備一套，申報用途為“跨國係統聯調支持”。
八點五十八分，萬象數通官網發布公告欄更新：原定十時召開的緊急運維會議，提前至九時三十分舉行。新增議程項：“外部技術支援機製優化方案討論”。
陸軒看著這條消息，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劃了一下。
他按下內線通話鍵：“通知前線，準備迎接第一次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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