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的情景與記憶中有何種區彆?
李明夷能想到的變數隻有自己。
在原本的劇情裡,此刻站在這裡的該是柴承嗣,現在變成了李明夷。
如果存在逃生的線索,那大概率就藏在柴承嗣身上。
“陛……陛下?”
庭院裡,一道道目光聚集過來,透著不可思議。
西太後先是驚喜,可等看到說話之人,不禁怔住了。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個孫兒,怯懦,孤僻,不成器。
李明夷迎著一雙雙眼睛,補充道:“我知道,宮內有一條通往城北的密道。”
這條情報,並非源於柴承嗣遺留的記憶,也不曾出現於官方設定集。
而是他在某段劇情線中,意外得知。
密道乃是駕崩的先帝年輕時,為了偷偷出宮遊玩,而基於宮內原有水渠改造而成,是獨屬於皇帝的秘密。
後來,這條密道傳給了柴承嗣。
隻有極少數人知道。
“你……此話當真?”西太後給老太監攙扶了起來,呼吸急促質問:“你若戲弄哀家……”
李明夷模仿出怯懦的語氣:“性命攸關,孫兒不敢胡言。”
雖然並不想搭救這祖孫二人,但他並沒有選擇隱瞞,猝不及防卷入這局麵,他對情況仍知之甚少。
最安全的方法,仍是遵循原劇情的軌跡。
在原劇情裡,西太後等人是成功出逃的,所以,或許生機在對方身上也說不定……
起碼,在摸清楚情況前,最好不要妄動劇情線。
“帶路!”西太後蒼白的臉重新煥發光彩,大聲道。
端王也催促起來。
“跟我來。”李明夷沒有耽擱,轉身朝門扉走去。
院內眾人不敢落後,急忙追隨。
李明夷在黑暗中左拐又繞,起初略有遲緩,越往後,速度越快。
這座皇宮他在遊戲中穿梭過太多次,就像刺客信條中的佛羅倫薩,對每一條街道都了如指掌。
沿途隻見各殿一片狼藉,物件散落,伴隨火光。
遠遠瞥見抱著包袱,卷了錢財,倉惶奔逃的宮女和太監,雙方默契地避開。
大難臨頭各自飛。
少頃,眾人抵達一座二層閣樓,牌匾上龍飛鳳舞“蟹閣”二字。
“入口在二層。”李明夷推開房門,舉起手中提燈,照亮通往二層的樓梯。
身後,西太後等人氣喘籲籲,聞言,滿臉雀斑的端王懷疑道:“你說什麼胡話,地道怎能在二樓?”
李明夷邁步而上,頭也不回道:“所以旁人才猜不到入口位置。”
提燈的燭光驅散黑暗,二層被博古架與書架占據,李明夷站在樓梯口,俯瞰跟上來的眾人:
“我也不知具體入口,大家一同翻找下,我們時間不多。”
端王瞪眼,又要抱怨,卻給西太後打斷了。
烏發夾雜銀絲的老婦人喘勻了氣,下令道:“都給哀家找!能活動的,都動一動,看哪裡是機關!”
她回想起,先帝年輕時,的確動輒在蟹閣讀書數個時辰,心中已信了七分。
幾名奴婢立即忙活起來,四下散開,在黑暗中摸索,連西太後和端王,都親自加入其中,可見是逼急了。
李明夷走到一處僻靜的博古架前,忽然轉回身,審視宛若幽靈,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後的黑裙女護衛:“有事?”
溫染仍戴著鬥笠,蒙麵的黑紗微微飄動,一雙清亮的眸子如一泓明月,整個人如雨水洗過的天街,明豔大氣。
李明夷忽然好奇,她麵紗下的容貌如何——十年後,斷臂隱居汴州的溫染已容貌儘毀。
溫染眼神異樣,眼前的景平帝給她一種陌生感。
她垂下眼簾,道:
“屬下隻是想起,皇後居住在皇城中,隻怕已落入叛軍手中。”
皇後……李明夷愣了下,才想起,自己應是有個正妻的。
這位正妻乃是北方大胤王朝的一位公主,說是公主,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幾個月前被送來聯姻,原該是成為“太子妃”,結果先帝駕崩,她原地晉升“皇後”。
因禮法緣故,小皇後住在皇城內,而非宮城,截止今日,柴承嗣與這位“皇後”也隻見過幾麵,交談不過十句,也尚未舉辦婚禮。
屬於已經領了證的未婚妻。
姓秦,名幼卿。
“顧不上了,不過她既是大胤的公主,有這層身份在,反賊定不敢欺辱她。”李明夷平靜說道。
在他記憶中,政變後,偽帝趙晟極一直將秦幼卿圈禁在宮中,秋毫無犯,後來為與大胤皇帝交好,試圖將這位“南周皇後”嫁給自己的兒子。
不料秦幼卿性子剛烈,隻丟下一句“一女豈能嫁二夫”,便吞金自儘了。
不過,這個劇情節點距今還很遙遠,至少一年內,不會有危險。
溫染緩緩點頭,正要開口,突然聽到驚喜呼喊:
“機關找到了!”
二人忙循聲望去,隻見太後身旁那名心腹老太監正雙手捧著博古架上一隻香爐,喜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