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無倫次地叫著他的名字,從黃橋村初遇到今晚之前,她跟蕭瑀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及這兩刻鐘裡的求饒與喊叫。
終於,新郎再一次完完全全地傾覆下來,在她左首上方長長地喘著氣。
羅芙陪著他喘,都浸著一層細汗的身子嚴密地貼合著,比曾經與各自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親。
待彼此呼吸沒那麼重了,腦海裡也漸漸恢複清明,生活裡的陌生讓這一刻過於親密的身體再次變得僵硬起來。
蕭瑀率先抽離,下意識地平躺到一旁,拉起被子同時蓋住夫妻二人。
於羅芙而言,綢製的被麵清清涼涼的,遠不如給她當了兩刻鐘“人被”的蕭瑀,涼意讓光溜溜的她轉身朝蕭瑀追去,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
妻子如此熱情,蕭瑀亦有憐愛之意,側過身子順勢將人擁入懷中,叫她羞羞地往他肩窩躲,蕭瑀總算能把關心問出來了:“剛開始,是不是弄疼你了?”
羅芙點點腦袋,小聲委屈道:“你明明知道,還隻管自己。”
姐姐說第一次都得疼一回,再溫柔的男人也沒用,所以今晚羅芙可以原諒夫君,但以後蕭瑀再隻顧自己快活,羅芙絕不會慣著他。
蕭瑀馬上賠罪:“是我錯了,下次絕不會勉強你分毫。”
羅芙傾訴委屈就是為了這句,男人上道,她很滿意,甜絲絲地想,果然還是要嫁讀書郎,懂得溫柔體貼。
說了一會兒貼己話,蕭瑀搖鈴喚丫鬟們備水,夫妻倆分彆清洗過後便熄燈睡了。
京城還是要比揚州冷,而羅芙是個怕冷的人,一開始挨著蕭瑀睡的,半夜蕭瑀在睡夢裡轉身轉遠了,無論他轉幾次,羅芙都會跟著蹭過去,趕上蕭瑀背對著他,羅芙就主動從後麵抱住蕭瑀的腰,若蕭瑀麵對著她,羅芙就往他懷裡鑽。
不知第幾次抱抱蹭蹭之後,蕭瑀醒了,喜燭昏黃的燭光隻能將懷裡姑娘的臉照出個模糊的輪廓,可被子裡蕭瑀的手與身體都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妻子生得有多柔嫩豐盈。
蕭瑀可恥地又動了心思,嘗試往後退,熟睡的姑娘緊緊追了上來。
蕭瑀便解開她的中衣,在妻子半推半就的埋怨聲中丟掉白日所學的禮義廉恥,隻剩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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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羅芙被自己帶來的丫鬟平安輕輕地推醒了,可她困倦得厲害,還想睡。
平安急道:“姑娘忘了今早要去給侯爺夫人敬茶嗎?再睡就要遲了!”
羅芙猛地驚坐起來,剛想問平安具體是什麼時辰了,底下忽然傳來一股異樣,仿佛月事突然而降。
可她月初才來過,不可能……
意識到那是什麼,羅芙又羞又臊,瞄眼隻剩自己的大床,她咬牙問:“三公子呢?”
平安笑了,朝外麵揚揚下巴:“三公子都醒半個時辰了,換好衣裳就去前麵書房了,說姑……夫人醒了再去叫他。”
羅芙一手攥著被子,垂眸回憶一翻,不算睡前那兩次,半夜裡蕭瑀前後又纏了她三回,她不困才怪!
惱歸惱,正事要緊,羅芙匆匆洗漱更衣,打扮好了往外走,隨即在堂屋裡見到了剛回來不久的蕭瑀,穿一身紅綢的圓領錦袍,端端正正地坐在北麵一張主位上,右手裡握著一卷書。
“醒了?”蕭瑀放低書,目光在妻子隱含幽怨的麵上掃過,對著她的裙擺問。
廢話一句,羅芙嗯了聲,趁蕭瑀心虛仔細觀察他的臉,見他氣色跟昨日一樣好,沒折騰出大黃臉黑眼圈,也就不會導致小夫妻倆被公婆、兄嫂們揶揄,羅芙才放下心來,問:“是不是要出發了?”
蕭瑀:“不是很急,喝口茶?”
夜裡每次結束她都困困地喊渴,嬌得像沒了骨頭,得他抱著人喂才行。
蕭瑀喜歡這個又美又軟的妻子,哪怕她剛出來的時候好像瞪了他一眼,蕭瑀也覺得妻子十分溫柔。
羅芙隻在新婚夫君眼裡看到了平靜的詢問,她瞥眼茶具,道:“喝過了,還是出發吧,路上慢些走,我正好認認路。”
蕭瑀便配合地放下書,陪著妻子往外走。
昨日羅芙蒙著蓋頭進來,掀了蓋頭後要等新郎,隻簡單將中院瞧了個大概。沿著處處塗了新漆的抄手遊廊來到前院,蕭瑀指著這邊的幾間屋子給她介紹,順便解釋道:“新婚過後,我也要準備明年的春闈了,有時候可能會歇在前院,不能去陪你。”
羅芙理解並支持:“春闈要緊,理應以讀書為重。”
或許,她比蕭瑀更盼著他明年能金榜題名,高中進士。
再往前就是這座院子的正門了,羅芙從裴家那裡接觸過些富戶人家的講究,每個院子都會單獨起個名,於是走出幾步遠後,羅芙回首往後看,果然也在夫妻倆的院門上方看到一張匾額,上書“慎思堂”三個大字。
羅芙笑道:“這名字,是不是取自‘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
不可否認,羅芙有意想在新婚夫君麵前小小賣弄一下自己的學問,讓他知道她雖然長在村裡,卻也讀過書。
蕭瑀沉默了一瞬,慎思的本意確實如妻子所說,但左相為他的院子賜名“慎思”,應該是在告誡他在官場上要學會審時度勢,不要什麼人都去冒犯得罪,尤其是左相那種位高權重的高官。
“長者所賜,當是如此。”不屑撒謊的蕭瑀折中道。
羅芙一聽,先誇這三個字寫得好,再好奇問:“是哪位長輩?他一定很是賞識你。”
蕭瑀:“……左相賞的,他是大哥的嶽父,對我隻是欣賞我的學問。”
羅芙不著急跟左相府搭上關係,邊走邊讓蕭瑀給她講講他的兩對兒兄嫂及家中的小輩們,尤其想知道兩位高門出身的嫂子是否好相處。
蕭瑀介紹得很簡單:“大哥二哥都是武官,大哥忠厚卻粗枝大葉,言行間可能多有失禮之處,以後要委屈你多擔待了。二哥性喜鑽營頗似父親,如非必要你不必理會他。”
言者無畏,羅芙驚得四處張望一番,小聲提醒他:“那畢竟是你的大哥二哥,你怎能這麼埋汰他們,萬一被下人聽見傳到他們耳裡,多傷兄弟和氣?以後可不許這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在挑剔他們。”
蕭瑀頷首,介紹一次就行了,等妻子熟悉侯府上下了,自然不需要他再贅言。
“兩位嫂子深居後宅,我與她們相處不多,看你與她們的緣分吧,談得來就多接觸,話不投機也無需強求,有事可以去找母親商量。對了,母親不喜與京城的貴婦們來往,便宜行事,大嫂過門後母親就讓大嫂管家了。”
羅芙更在意婆母的事:“母親為何……”
蕭瑀:“母親學不來京城貴婦的禮儀姿態,說話也不夠雅,她怕被人取消,所以不愛出門。”
羅芙:“……”
就算這都是事實,但一個兒子在剛進門的妻子麵前這麼揭親娘的短,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