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摩擦聲越來越近,節奏像是齒輪卡在鏽死的軸上,一格一格地轉。陳默站在車隊最前方,手指搭在24的槍栓邊緣,指腹蹭過改裝電路筆的金屬頭。他沒動,也沒回頭,隻是右眼血絲微微跳了一下。
加油站就橫在斷裂帶儘頭,鐵皮頂棚塌了一半,霓虹招牌隻剩“油”字還亮著,閃得斷續。
趙鐵山已經走到了入口前,兩米三的身形擋住了後麵幾個普通人探頭的動作。林焱跟在最後,鞋底踩碎一塊玻璃,火苗從她掌心竄出,又立刻被她掐滅。
“這地方能用?”她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焦躁。
沒人回答。
陳默繞開集裝箱殘骸,貼著牆根靠近主油箱。監控終端歪在角落,屏幕裂了,但他還是把電路筆插進了接口。幾秒後,畫麵閃出一段油管內部影像——不是油流,是某種膠質物在緩慢蠕動,像腸壁收縮,裹著一團模糊的輪廓。
他拔出筆,退到趙鐵山側後方,壓低聲音:“油路被占了,裡麵的東西……在等我們進去。”
趙鐵山沒說話,肩膀卻沉了一寸。他往前跨了半步,整條左臂的石紋泛起暗青色,關節縫隙開始滲出細白蒸汽。
蘇紅袖從另一邊繞過來,手按在刀柄上,目光掃過加油站深處那排傾斜的儲油罐。林淼站在冰刺封鎖線外,左眼義眼微轉,掃描光斑掃過地麵裂縫。
“溫度異常。”她忽然開口,“地下管道有熱源,不是殘留機油。”
林焱冷笑一聲:“怕什麼?一個破站,還能藏多少東西?”她抬手就是一道火蛇,直射主油管連接口。
火焰剛觸到金屬,整段管道猛地一震。
不是爆炸。
是撕裂。
十二隻鐵爪詭異從破裂處噴湧而出,動作快得幾乎拖出殘影。它們四肢扭曲,關節反折,爪尖刮過水泥地發出刺耳聲響,目標明確——撲向離門口最近的三個普通人。
蘇紅袖躍起,唐刀劃出弧光,三隻前撲的詭異當場斷肢,黑血濺在牆上迅速汽化。林淼左腳一跺,冰刺成排彈出,在加油站中央形成錐形屏障,逼停了五隻。
剩下四隻衝向出口。
趙鐵山怒吼一聲,雙足猛踏地麵,石軀如牆撞去。他肩背硬生生卡住門框,蒸汽從全身關節噴出,高溫瞬間燙焦兩隻詭異的麵部組織。一隻掙紮著想爬過他頭頂,被他單手抓住脖頸,狠狠砸進水泥柱,顱骨碎裂聲悶得像敲爛西瓜。
最後一隻擦著他肋部滑過,卻被他反手一肘砸中脊椎,當場癱軟。
戰鬥不到十秒。
加油站內安靜下來,隻有蒸汽嘶鳴和殘餘火焰劈啪作響。
陳默蹲在破裂油管旁,盯著裡麵殘留的膠質組織。右眼突然一陣抽痛,嗜血衝動毫無征兆地翻上來——不是因為血腥,而是係統在共振。這種頻率他記得,和之前吸食的鐵爪詭異相似,但更原始,像是源頭。
他咬破舌尖,強行激活“鏡返”。
銀白色齒輪光紋在右眼一閃而逝。
視野清晰了一瞬。
油管深處,一張半融化的臉孔貼在膠質層裡,五官錯位,嘴角裂至耳根,眼眶空洞卻朝他“看”來。那輪廓……和賬本裡某頁剪影一模一樣。
他猛地後撤,呼吸略重。
“不是野生種。”他對趙鐵山說,“是養出來的。”
趙鐵山沒應聲,隻是站得更穩,背對著眾人堵在出口。他的石軀表麵,肩胛與肋側浮現出蛛網狀裂痕,極細,若不貼近幾乎看不見。一縷藍光從裂縫深處透出,忽明忽暗。
林焱蹲在倒塌的貨架邊,右手撐地,右臉胎記還在微微發燙。她盯著積水裡一隻詭異殘肢,那爪子竟在水中緩緩抽搐,指尖勾動,像是還想抓什麼。
“這玩意兒死了還會動?”她皺眉。
林淼走近一步,義眼鎖定殘肢:“神經節未完全壞死,原質殘留活性超過七成。”
“也就是說……”林焱抬頭,“它們本來就不算活?”
沒人接話。
蘇紅袖從高處躍下,刀已歸鞘,但她沒放鬆,目光落在油管破口處。她慢慢走近,伸手探向那團膠質物。
“彆碰!”陳默出聲。
她頓住,手懸在半空。
“裡麵有東西在模仿生命信號。”他說,“剛才我看到一張臉——和控製我們的那個家夥有關。”
蘇紅袖收回手,眉頭鎖死。
遠處傳來腳步聲,是那幾個普通人縮在集裝箱後不敢上前。其中一個抱著補給箱的年輕人顫聲問:“我們……還要進去嗎?”
趙鐵山終於開口,聲音低沉:“不進。”
他依舊背對眾人,石軀堵住出口,蒸汽仍未散儘。
陳默盯著他肩部的裂痕,那裡的藍光比之前明顯了些。他想起昨夜看到的照片編號“07”,和賬本上的記錄一致。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油罐得炸。”林焱站起來,掌心重新燃起火苗,“留著就是個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