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光照在叛徒背上，那一排微型鏡片開始震動。陳默右眼猛地一縮，像是有針在往腦子裡紮。他沒時間猶豫，抬手一揚，地麵斷裂的金屬殘片被磁力拉起，在空中連成一張網，朝著那些鏡片罩了過去。
金屬網撞上鏡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投影通道閃爍了一下，但沒有斷開。
“他在接通。”陳默盯著那排紅光，“再晚一秒，陳詭就能進來。”
蘇紅袖站在他身後，呼吸變得粗重。她看著叛徒的臉，那張和記憶裡祖父相似的麵孔此刻扭曲得不像人。對方嘴角咧開，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你母親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瞪著我……她說你不該出生。”
蘇紅袖的手指扣緊刀柄，指尖發白。她的左肩龍紋突然發燙，皮膚下有什麼東西正在往上頂。
“彆看他！”陳默側身擋在她麵前，右眼已經布滿血絲。他咬住筆帽，用力一扯，塑料邊緣割破嘴唇。血腥味衝進鼻腔，嗜血衝動瞬間翻湧上來，但他強行壓住，集中全部意識盯向那塊心口主鏡。
視野驟然變亮。
血月共鳴啟動。
數據流順著鏡麵反向湧入他的大腦。無數畫麵快速閃過——機械賬本、編號列表、密密麻麻的實驗記錄。他像在翻一本高速滾動的電子文檔，靠本能捕捉關鍵詞。
“序列0……容器……”他低聲念著，瞳孔劇烈顫動。
找到了。
【序列0實驗體：陳默】
【原質粒子收集進度：97】
【融合程序觸發條件：倒計時歸零】
後麵還有一行小字：【最終階段不可逆，宿主意識將逐步剝離，重組為完美代碼載體】
陳默腦中轟的一聲。他不是逃亡者，也不是覺醒者。他是被選中的材料，早就被人盯上了。
“你在看什麼？”蘇紅袖察覺到他身體僵住。
“我在看他的書房。”陳默聲音發乾，“陳詭在記賬。我是他賬本裡的一個條目。”
話音未落，叛徒背部鏡陣猛然爆裂。幾枚碎片飛射而出，其中一枚直衝蘇紅袖麵門。她本能揮刀，刀氣斬斷兩片，但第三枚擦過她的左肩，劃開一道血口。
傷口剛裂開，龍角就破皮而出。一根漆黑帶鱗的尖角從她發髻側麵刺出，滴著血。劇痛讓她單膝跪地，唐刀插進地麵才沒倒下。
“紅袖！”陳默想回頭，卻不敢移開視線。
碎片懸浮空中，重新排列成三角陣列，繼續傳輸信號。投影微弱，但還在運作。
他知道不能再等。
右手一握，磁力操控全開。最後一枚心口主鏡被硬生生從叛徒胸腔吸出，撕開皮肉，拖著血線飛向空中。它旋轉著，朝陳默右眼疾射而來。
他閉上眼。
鏡片嵌入裂隙的瞬間，右眼像是被燒紅的鐵釘捅穿。劇痛讓他整個人弓起來，膝蓋砸在地上。視野裡全是紅，數字浮現出來：
235947
每跳一秒，耳邊就響起一次機械翻頁的聲音。背景是無數賬本在自動翻動，一行行數據滾動而過。某個低沉的聲音穿了過來：
“你終於來了。”
陳默喘著氣，手指摳進地麵。他知道這是陳詭的聲音，不是從外麵傳來的，而是直接出現在他腦子裡。
“他在聽。”他抬頭看向蘇紅袖，“剛才所有事，他都看見了。”
蘇紅袖撐著刀站起來，龍角還在滲血，但她眼神清醒。“那就毀掉它。”
“不行。”陳默搖頭，“這東西已經和我連上了。現在拔出來，可能會觸發融合程序提前啟動。”
“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弄清楚它是怎麼工作的。”他抬起手，輕輕碰了下右眼。鏡片已經完全融入，表麵看不出痕跡，但那串數字始終浮在視野中央，無法忽視。
遠處傳來一聲悶響。浮島邊緣的斷柱開始輕微晃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下移動。風忽然停了，空氣變得沉重。
陳默低頭看自己的手。虎口上的電路圖紋身正在微微發燙，像是受到了某種乾擾。他想起落地時感應到的異常磁頻，那股來自島底的能量還沒消失。
“這裡還有彆的線路。”他說，“武當舊陣列可能還能用。”
“你想切斷信號？”蘇紅袖問。
“不隻是信號。”他站起身，右眼血絲蔓延，“我想反向追蹤。既然他能通過這塊碎片看我，那我也能用它找到他。”
“太危險。”蘇紅袖盯著他，“你現在已經是目標了。再靠近他的係統，意識會被吞噬。”
“我已經沒得選了。”陳默伸手摸向衛衣夾層，取出一塊燒焦的電路板，“他把我當成容器，那就讓我看看，這個容器能不能反過來吞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