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從窗簾縫隙斜切進來，落在床頭櫃上那支體溫計的水銀柱末端。五寶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眼皮顫了幾下，終於睜開。他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喉嚨乾澀地滾了滾。
蘇瑤第一時間察覺，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退了大半。她沒說話，隻是輕輕扶他坐起，把溫水杯遞到他唇邊。五寶小口喝了兩口，喘了口氣，聲音還帶著虛弱：“媽咪……我夢見奶奶了。”
厲霆琛站在窗邊，聽見這句話，轉過身來。他的外套已經換過，領帶卻依舊鬆著，眼底有通宵未眠的暗影。
“她說什麼？”蘇瑤低聲問。
“她說……鑰匙不在鎖孔裡。”五寶皺著眉，像是在努力回憶，“她說，要找門後的東西。”
房間裡安靜了一瞬。大寶原本低頭擺弄平板，聽到這話忽然抬起了頭。二寶也從床沿坐直了些，耳朵微動。三寶靠牆站著，手不自覺地摸了摸昨晚劃傷的胳膊。
厲霆琛走過來，蹲在床邊，視線平視五寶：“你還記得彆的嗎？比如她在哪裡？穿什麼？”
五寶搖頭：“我看不清她的臉，但她站的地方……好像有花。”
“花園？”蘇瑤立刻想到什麼，“西翼那個荒廢的玫瑰園？”
厲霆琛點頭：“母親生前最喜歡那裡。”
大寶突然開口：“媽咪，我昨晚恢複了一段監控數據。”他把平板轉向眾人，畫麵晃動，顯示的是老宅西側回廊的角落，“淩晨一點十七分，有人經過這裡。看身形，不像傭人。”
蘇瑤湊近看：“時間是哪天？”
“三天前。”大寶放大畫麵，“而且這個人沒有登記出入記錄。係統被繞過了。”
二寶忽然插話：“那天晚上，我聽見屋頂有動靜。”
“你沒說？”三寶看向他。
“我說了，但警報沒響。”二寶抿了抿嘴，“我以為是風。”
四寶一直坐在床邊沒動，這時輕聲說：“每次我們靠近西邊，就會出事。上次我想去花園摘花，結果水管爆了。再之前，三寶想翻修繕圖，資料室就斷電。”
蘇瑤眼神一凝：“你是說，有人在阻止我們查那邊？”
沒人回答。空氣沉了下來。
厲霆琛起身，從隨身公文包裡取出一台加密設備，調出建築圖紙。屏幕展開，整棟老宅的結構圖鋪開，西翼區域被他用紅圈標注出來。
“這裡。”他指尖停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本該是我母親的書房。但二十年前一場火災後，這間房就被封死了，連圖紙都抹去了記錄。”
“可它還在。”大寶迅速接話，“我昨天掃描牆體共振頻率，發現東牆後麵有空腔。厚度、走向，和書房尺寸吻合。”
蘇瑤盯著圖看了一會兒，忽然問：“管家呢？他有沒有提過這個房間？”
“提過一次。”厲霆琛聲音低了幾分，“他說母親臨終前燒毀了很多文件，特彆叮囑他‘彆讓任何人進西書房’。後來他就再沒說過半個字。”
“直到他背叛你。”蘇瑤看著他。
厲霆琛沉默片刻：“他不是背叛我。他是被人控製了。銀行流水顯示，他女兒在國外突然住院，費用全由匿名賬戶支付。他不得不配合。”
“所以幕後的人，早就埋好了棋子。”蘇瑤緩緩道。
大寶把平板放在地毯上，拿起一支筆，在地板上畫出幾個關鍵詞：花園、書房、監控異常、係統入侵、管家受控、五寶夢境。然後用線一一連接。
“這些事都發生在西翼。”他指著圖，“而且時間越來越近。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試探，第三次就是昨晚的強攻。”
“他們怕我們找到什麼。”三寶冷聲說。
“那就隻有一個答案。”蘇瑤抬頭，“那個書房裡，藏著能揭穿他們的東西。”
房間裡再次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消化這句話。
厲霆琛盯著圖紙，手指無意識敲著膝蓋。良久，他開口：“我現在就能調安保隊進去搜查。”
“不行。”蘇瑤立刻反對，“你一動，他們就知道我們發現了。而且……”她看向五個孩子，“我不想讓他們再冒一次險。”
“可我們不怕！”五寶掙紮著要下床，“我要幫媽咪！”
“你們已經幫了很多。”蘇瑤按住他肩膀，“但這次不一樣。如果真有秘密，對方一定會設陷阱。”
“我們不是累贅。”四寶站起來，聲音不大，卻很穩，“我們知道怎麼配合。大寶能監聽信號，二寶聽得清腳步，三寶反應最快，我能看懂媽咪的眼神，五寶……他夢見了奶奶。”
厲霆琛看著孩子們，目光逐一掃過。
大寶補充：“我已經鎖定了三個異常信號源，都在老宅內部。其中一個，就在西翼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