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裡傳來的呼吸聲很輕，幾乎被鐘表的走動蓋住。蘇瑤的手還搭在兒童手表上，指尖發僵。聽筒那端的大寶聲音微弱：“媽媽……我在書房。”
她立刻轉身，腳步放得極輕，穿過客廳，推開半掩的書房門。台燈亮著，大寶蜷在椅子上，手裡攥著平板，屏幕還停留在ip追蹤頁麵。他抬頭看她，眼睛紅了一圈。
“你怎麼不回房間？”她壓低聲音。
“我想查清楚……”他聲音有點抖，“我不想你一個人對付那些人。”
蘇瑤蹲下身，將他摟進懷裡。他的身體還在微微發顫。她沒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過了片刻，才扶著他站起來：“先去睡覺，剩下的事，交給媽媽。”
大寶點點頭，把她送回房間，重新蓋好被子。她坐在床沿，直到聽見他呼吸平穩下來，才起身離開。
回到客廳，她把兒童定位器放在茶幾上，五個綠點安靜地聚在一起。她盯著看了很久，然後起身走到玄關，從鞋櫃最裡麵取出一個舊信封，裡麵是她這些年攢下的所有報警記錄和監控截圖。她一張張翻過，最後停在昨晚那張恐嚇信的照片上。
筆跡歪斜，字句惡毒。
她正要收起，門鈴響了。
短促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她猛地站起，第一時間抓起藏在沙發墊下的防身噴霧，貼著牆邊走到貓眼前。
厲霆琛站在門外，一身深色大衣，手裡握著一個深藍色絲絨盒。他沒有按第二次，也沒有後退，隻是靜靜站著，目光直直對著貓眼的方向。
蘇瑤心跳加快。她不想見他。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候。外麵還有人在盯著他們，而他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猶豫了幾秒，終於拉開一條門縫，隻露出半張臉：“有事明天說。”
厲霆琛沒動，聲音低沉：“我就站在這裡，你說完我走。”
她皺眉，正要關門，他卻往前半步，將盒子塞進門縫：“這條項鏈，本該在你拿到文憑那天戴上。我沒等到那一刻，但不能再等了。”
蘇瑤低頭看著那個盒子，指尖觸到絲絨的瞬間，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她本能想退回去，可他已經退開一步，身影映在樓道昏黃的燈光下，輪廓分明卻不肯離去。
“我不需要禮物。”她說。
“這不是禮物。”他聲音很穩，“是我欠你們的開始。”
她盯著他，眼神冷了下來：“如果你真想彌補，就去做點實際的事。比如，讓那些躲在暗處的人閉嘴。”
厲霆琛沒反駁，隻是看著她：“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但我不會走。”
蘇瑤冷笑一聲，收回手，砰地關上門，反鎖。
她靠在門板上，手裡還捏著那個盒子。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上來。她沒打開，也沒扔掉，隻是慢慢滑坐在地，背靠著門，聽著外麵的腳步聲終於遠去。
屋內一片靜寂。
她坐了很久，直到聽見臥室裡傳來輕微的翻身聲，才緩緩起身，走向廚房倒了杯溫水。回來時，目光再次落在茶幾上的定位器上。五個孩子都睡熟了。
她終於走到沙發坐下，顫抖著掀開盒蓋。
燈光下，銀鏈垂落，五顆小巧的星辰依次排列，每顆背麵都刻著一組數字——正是五寶的出生日期。
她呼吸一滯，手指猛地合上蓋子。
原來他記得。
不是隨便找人刻的紀念品，而是真正知道他們的日子，一個都沒錯。
她眼眶發熱，胸口像被什麼堵住，動彈不得。
可就在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抓起外套就要往門口走。她要把這東西還回去。她不能心軟。一旦心軟，就會亂了陣腳。而現在，任何一點動搖都可能讓孩子們陷入危險。
她衝到門前，擰開門把手——
樓道空蕩蕩的，連回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