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未掛窗簾的玻璃門照進空蕩的新店,蘇瑤坐在一張折疊椅上,麵前攤著一疊文件。她的手指停在合同某一頁的違約金條款上,指尖微微發涼。
手機屏幕還亮著,草稿箱裡那條沒發出去的短信早已被刪掉。她記得自己昨晚站在車裡,看著厲霆琛跪在台階上,戒指盒打開,眼神像要穿透她的心。可現在,這些都得放下。
孩子們的未來不能靠一場求婚來支撐。
她合上筆記本,起身走到牆邊,查看尚未安裝完畢的貨架。工人正在搬運紙箱,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來回回響。這間店是她熬了三個月才談下來的鋪麵,地段好,租金高,裝修設計也已經敲定。隻要再投入一筆資金,就能正式開業。
可銀行昨天打來電話,說個體商戶貸款審批被臨時叫停,理由是“抗風險能力不足”。
她握緊了包帶,指甲陷進皮革縫裡。
門外傳來腳步聲,節奏平穩,不像工人的匆忙。一個穿深灰色西裝的老人走了進來,頭發花白,但站姿筆直。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牆上貼著的布局圖上,點點頭:“這動線設計很合理,顧客從入口到收銀台的距離剛好能看完主推商品。”
蘇瑤立刻警覺起來。她不認識這個人,也沒預約訪客。
“您是?”她迎上前。
老人從口袋取出一張名片,遞過來。上麵隻有名字和一串私人號碼,沒有公司名,也沒有職位。
“我姓厲,是霆琛的叔叔。”他說,聲音溫和,“聽說你在做母嬰護理生意,就來看看。”
蘇瑤心頭一緊。厲家的人?她以為這個家族從不插手外事。
“謝謝關心,但我這邊暫時不需要幫忙。”她把名片輕輕放回桌上。
老人沒在意她的冷淡,反而笑了笑:“我不是來施壓的。隻是最近留意到你這家店的規劃,覺得有潛力。你選品的眼光很準,服務定位也清晰,缺的隻是周轉資金。”
蘇瑤沉默。
他知道得太多。
“我不接受無償資助。”她說得很慢,“更不想牽扯到彆的關係裡。”
“那就當是借款。”老人語氣自然,“利息按銀行基準,三年還清。合同我可以讓人明天送來,條款公開透明,不附加任何條件——包括我和霆琛的關係。”
蘇瑤怔住。
這條件幾乎沒得挑。但她清楚,一旦拿了這筆錢,哪怕名義上是借貸,也會被人看作厲家的影子投資。她不想讓孩子覺得,他們的生活是靠彆人施舍維持的。
她正要開口拒絕,門口又響起一陣歡快的腳步聲。
五寶被陳芳領著走進來,書包還沒卸下,就蹦跳著跑進店裡。“媽媽!我們來幫忙啦!”
他們一眼看見站在中央的老人,大寶忽然拉住弟弟妹妹的手,小聲說:“那是爸爸照片裡的叔公。”
五寶不管那麼多,直接撲上去,仰頭奶聲奶氣地喊:“爺爺好!”
老人愣了一下,隨即彎下腰,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小包糖果,分給每個孩子。三寶接過糖,認真地說:“謝謝爺爺,我會好好練摔跤保護媽媽的。”
老人笑了,眼角泛起細紋。他伸手摸了摸五寶的腦袋,動作輕緩:“你們都喜歡種花嗎?我家院子裡有一片空地,專門留給小朋友種向日葵。”
四寶眼睛一亮:“真的嗎?我們可以一起澆水嗎?”
“當然可以。”老人點頭,“等你們新店開張,我也來買奶粉,順便看看你們種的第一朵花開了沒有。”
蘇瑤站在幾步之外,看著這一幕,胸口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這不是厲霆琛安排的。這些人情溫度,不屬於那種冷硬的權力交接。孩子們對他的親近也不是訓練出來的反應,而是發自內心的信賴。
她抱著五寶走過去,低聲問:“你們真喜歡這位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