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輕微轉動的聲音讓蘇瑤的神經繃緊了一瞬,但她沒有動。厲霆琛站在門口沒進去,隻是朝裡看了一眼,腳步停在門檻外。她坐在電腦前,指尖還懸在鍵盤上方,屏幕上的數據並未停止滾動。
他沒說話,也沒問她在做什麼,隻低聲說了句“注意休息”,便轉身離開了走廊。腳步聲漸漸遠去,地毯吸收了大部分聲響,隻剩下空氣裡一絲微弱的震動。
等徹底安靜下來,蘇瑤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她重新看向屏幕,那串來自記錄儀的頻段代碼已經解析完畢,結果和她預想的一樣——這個信號不僅連接過老宅外圍中繼站,還在淩晨兩點十七分,通過無線跳轉接入了集團內網的中轉端口。
她的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調出防火牆日誌。時間點吻合,正是他們從廢棄工地返回後的十分鐘內。有人利用短時開放的測試通道,將一段偽裝成係統補丁的數據包注入財務審批子係統。
這不是普通的黑客手段,而是內部權限配合外部指令的結果。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大寶之前幫她搭建的那個離線分析模塊。那天晚上,孩子趴在桌邊敲代碼的樣子突然清晰起來。“媽咪,萬一你遇到查不到源頭的程序,就用這個沙箱模擬運行,彆碰主網。”他說這話時語氣認真得不像個孩子。
蘇瑤打開本地加密目錄,啟動隔離環境。文件載入後,虛擬係統開始還原數據流向。幾分鐘後,路徑圖生成:攻擊源經過三層代理跳轉,最終指向一台注冊在it部名下的備用服務器。
而那台服務器的日常巡檢人,是張維。
她記起這個人。入職第一天見過,三十出頭,戴黑框眼鏡,話很少,總是低著頭走來走去。最近三天夜班排表上,每晚出現異常流量的時間段,都由他負責值守。
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蘇瑤起身,輕輕推開兒童房的門。五個孩子已經睡熟,呼吸平穩。她走到大寶床邊,看著他懷裡抱著的平板,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輕點了兩下側邊按鈕。設備解鎖,界麵上正運行著一個遠程監控腳本。
“你在看什麼?”耳機裡傳來大寶迷糊的聲音。
“抱歉吵醒你了,”她壓低聲音,“我需要你幫我確認一件事。”
“你說。”
她把剛提取的日誌片段上傳到加密通道:“這段程序有沒有可能被反向操控?比如,操作者本人並不知情。”
耳機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是鍵盤敲擊聲。“有可能。如果他的終端裝了隱蔽木馬,所有操作都會被同步記錄,甚至自動執行預設命令。”
“也就是說,真正動手的人,可能是張維,但他自己不知道?”
“對。而且……”大寶頓了頓,“木馬用了動態注入技術,很專業。不是普通員工能搞出來的。”
蘇瑤握緊了手機,“你能追蹤它的回傳地址嗎?”
“正在試。但對方有乾擾機製,我得繞開幾層偽裝。”
“好,彆太勉強,先睡一會兒,有情況我再叫你。”
掛斷通話,她回到辦公室,重新坐回工位。窗外夜色深沉,整棟大樓隻剩零星幾盞燈亮著。她刷新了一遍係統狀態,發現那個隱藏程序仍在休眠,尚未激活。
但剛才的掃描顯示,它每隔十五分鐘就會向某個節點發送一次心跳信號。
她調出內部通訊錄,找到張維的聯係方式,猶豫片刻,還是撥了過去。
無人接聽。
又打了兩次,依舊如此。
她站起身,決定去茶水間等。那裡靠近it值班區,張維每次夜班都會順路去泡咖啡。
十分鐘後,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張維出現了,手裡拿著保溫杯,臉色有些發青,眼下帶著濃重的黑影。他看到蘇瑤時明顯一怔,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加快速度想繞過去。
“張哥,”她開口,“方便聊兩句嗎?”
他停下,沒回頭,“現在不太行,我在趕一份報告。”
“是關於昨晚係統異常的事。”她說,“財務流程那邊卡住了,我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可疑日誌。”
他肩膀微微僵住,“我沒注意,你找主管吧。”
“可排班表上是你值的夜班。”她往前一步,“而且我查到,問題出現的時候,你的賬號登錄過中轉服務器。”
張維猛地轉身,眼神慌亂,“你查我?”
“我不是針對你。”她語氣放平,“我隻是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剛才那段程序,差點觸發資金自動劃轉協議。要是真出了事,責任誰都擔不起。”
他嘴唇抖了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按流程巡檢,彆的沒乾。”
蘇瑤盯著他,“那你介不介意讓我看看你昨晚的巡檢記錄?文檔共享一下就行。”
他猶豫了幾秒,終於掏出平板,點了幾下,把文件發了過來。
她接過自己的設備,立刻啟用本地掃描程序。果然,在文檔元數據裡藏著一段加密指令——正是那個心跳包的觸發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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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他,“這份日誌被動過手腳。你發給我的時候,它還在嘗試連接外部ip。”
張維臉色驟變,一把搶回平板,“刪了!趕緊刪了!”
“刪了也沒用,我已經備份了。”她直視著他,“我知道你不是主謀。但你的設備已經被遠程控製了,如果不處理,下次可能就不隻是財務係統出問題。”
他喘著氣,額頭冒出冷汗,“你不懂……他們盯上了我家人……我女兒在學校……有人跟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