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下的那張紙,她還攥在手裡。
走廊空蕩,門禁沒有再響。蘇瑤把紙條折好放進褲兜,轉身回屋,腳步比剛才沉了些。她沒開大燈,也沒去廚房收拾碗筷,而是徑直走向書房。關門的聲音很輕,但比平時多用了半秒才完全合攏。
她坐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輸入密碼時指尖穩得不像剛經曆過一場無聲的警告。屏幕亮起後,她先連上加密網絡,再點開郵箱。收件箱裡有一封未讀郵件,發件人是一串亂碼字符,標題隻有兩個字:“看看”。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點了進去。
附件是圖片格式。加載出來的一瞬,她的呼吸頓了一下。
照片拍得很清楚——五寶穿著昨天那件藍色小毛衣,正蹲在客廳地毯上拚積木,背後就是那扇落地窗。拍攝角度不高,顯然是有人從門口方向,透過貓眼或門縫完成的偷拍。時間不會超過兩小時前,那時孩子們還在吃飯,她在廚房端菜。
郵件正文隻有一段話:
“你查你的,我拍我的。
厲家的秘密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停止一切行動,否則下一次,他就不隻是出現在照片裡了。”
蘇瑤把整封郵件從頭到尾看了三遍。第一遍確認內容,第二遍記下發信時間:下午六點四十三分。第三遍,她放大附件,在圖片邊緣搜尋任何可能泄露位置的信息。窗外的天色偏暗,樓下的綠化帶輪廓清晰,能辨認出是他們住的這棟樓南側。拍攝者要麼就在門外,要麼就在對麵某戶人家。
她關掉郵箱,調出家庭監控係統後台。過去兩小時內的所有記錄都正常,門口攝像頭無中斷、無遮擋,最後一次觸發是她自己出門倒垃圾,時間是六點二十八分。也就是說,對方要麼避開了正麵鏡頭,要麼根本沒進入監控範圍,隻是用長焦設備遠距離抓拍。
她起身走到客廳,繞著沙發走了一圈,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然後她蹲下來,手指沿著地毯邊緣慢慢摸過去,直到觸到一小塊微微凸起的地方。掀開一角,一根細小的金屬探針貼在地板下方,連接著一枚紐扣大小的裝置。這是微型信號發射器,能同步傳輸音頻和圖像數據。
她把它取下來,放進密封袋,順手塞進抽屜最底層。
回到書房,她撥通一個號碼。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
“是我。”她說,“啟動b級防護協議,更換全部家庭通信密鑰,切斷舊鏈路。”
“收到。”那邊聲音低而穩,“需要調人過來嗎?”
“暫時不用。彆驚動任何人,包括樓上那位。”
電話掛斷後,她靠在椅背上,閉了會兒眼。再睜開時,眼神已經變了。不再是母親麵對孩子受威脅時的慌亂,而是一個獵手察覺陷阱後的冷靜。
她打開另一個加密文檔,新建一頁,寫下第一行字:“六點四十三分,首次正式接觸。對方掌握實時影像能力,具備隱蔽布控手段,目標明確——阻止調查。”
敲完這句,她停頓片刻,繼續補充:
“威脅升級,說明我們踩到了線。鐘樓、實驗室、張維背後的勢力……這些事比想象中更近。”
她翻出之前大寶整理的家族舊宅結構圖,找到北院部分。鐘樓位於西北角,常年封閉,連維修工都不得擅入。圖紙上標注著一條地下通道,通往主樓西側配電房,但路徑模糊,像是被人刻意抹去過痕跡。
她用紅筆圈住鐘樓,又在旁邊寫下一個詞:“交接點”。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
她立刻合上電腦,把密封袋塞進內袋。門把手轉動,大寶探進半個身子。
“媽咪,你在這兒啊?”他手裡拿著平板,“我剛解完一道加密題,想給你看。”
“進來吧。”她語氣自然了些,“怎麼了?”
大寶走進來,把平板遞過去。屏幕上是一組跳動的數據流。“這是我昨晚設的反向追蹤程序,今天早上捕捉到一個異常響應包,來源ip經過七層跳轉,但最後一次落點……是在本市。”
蘇瑤接過平板,快速掃了一遍日誌。“有沒有留下特征嗎?”
“有一點殘留,像是某種內部通信協議的片段。”大寶指著其中一行,“你看這個標識符,我在爸……在公司檔案裡見過類似格式。”
她盯著那串字符,眉頭微動。這不是普通黑客常用的工具,更像是某個封閉係統內部使用的指令代碼。如果真是那樣,說明幕後之人不僅有技術力量,還有權限資源。
“先存檔。”她說,“彆深入追查,等我安排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