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壓得人喘不過氣,風穿過果林,枯葉在腳下碎成粉末。陳穩的手仍貼在胸口布包上,指尖能感覺到那塊石頭的輪廓,溫熱未散。他沒有動,目光緩緩掃過東西兩側的林影,確認監視者尚未撤離。
林悅站在他身側,工具箱抱在懷裡,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張宇剛才攥緊又鬆開的手,指甲縫裡滲出的灰白色粉末,她看得清楚。
趙剛靠著樹乾坐著,水壺被他握在手裡,卻一口未喝。李娜蹲在他旁邊,正為王強重新包紮左臂。血已經止住,但布條換新時,王強眉頭都沒皺一下。
“把剩下的果子分了。”陳穩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他從背包夾層取出鑰匙,遞給林悅。林悅接過,打開工具箱,將防水布包裡的果實倒出來,一顆顆數進四個小袋。每份十顆,不多不少。
“李娜監督食用。”陳穩說,“明早之前吃完,不準私藏,也不準提前吃。”
沒人質疑。李娜默默接過袋子,挨個檢查封口是否嚴密。
趙剛盯著地麵,忽然冷笑一聲:“你還真信他們的話?”
“我不信。”陳穩看著他,“但我信他們的行為。如果果子有毒,他們不會等我們慢慢吃。他們會等我們倒下再動手。但他們退了,說明至少現在,這東西是安全的。”
趙剛抬頭,眼神複雜。
“你恨我當眾壓製你?”陳穩走近一步,聲音低了些,“可你要衝出去,死的不隻是你。王強帶傷,李娜沒戰鬥力,林悅護不住所有人。外麵兩支隊伍,誰都不會放過一個亂了陣型的獵物。”
趙剛沒答,手指在水壺邊緣摩挲。
“你要的是臉麵。”陳穩頓了頓,“我要的是你們活著回來。剛才那一擰,是為了讓他們覺得我們快散了——獵人最喜歡追落單的。”
趙剛喉嚨動了動,終於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
林悅這時已悄悄離開空地,走向那棵刻著標記的大樹。她蹲下,用磨尖的車床零件刮開樹皮背麵,露出一層薄薄的灰白色殘留物。她撚起一點,放在掌心,對著微弱的月光比對。
和張宇指甲縫裡的,一模一樣。
她迅速折返,在陳穩耳邊低語:“標記不是他們留的……是張宇照著畫的。”
陳穩眼神一沉,卻沒有立刻動作。他隻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觀察。
林悅退回工具箱旁,不動聲色地將那撮粉末藏進一個小鐵盒,鎖進夾層。
陳穩低頭,從布包中取出那塊發光石。石頭表麵依舊黯淡,但在靠近胸口時,似乎有極細微的波動。他緩步走到大樹前,將石頭貼近刻痕。
一瞬間,石頭表麵閃過一道微光,極其短暫,像是被什麼觸發了。
林悅立刻湊近:“你看刻痕間距——和石頭閃爍的頻率一致。”
陳穩眯起眼。他記得荒野中的那次,也是這樣一塊石頭,在黑暗中突然亮了一下,指引他避開塌方的山道。那時他還以為是幻覺。
現在看來,不是巧合。
“這不是警告。”林悅低聲說,“是信號。像某種引導路徑的標記。”
“石頭屋……”陳穩喃喃,“他們說北邊有座石頭屋,可能是中轉點。”
“也可能是陷阱。”林悅提醒,“對方態度太輕蔑,話裡沒細節,連方向都沒給。”
“但標記指向北方。”陳穩回頭看了眼樹乾上的刻痕排列,“而且張宇昨晚就在畫這個方向的符號。”
兩人同時望向角落。
張宇蜷坐在那裡,雙手抱膝,頭埋得很低。他的右手仍在無意識地劃著地麵,指尖留下細長的痕跡。偶爾,一絲灰白色的粉末從指甲縫中滲出,落在泥土上。
李娜換好繃帶,起身時故意繞到他身邊,蹲下整理藥包。她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他的手、袖口、鞋底。
沒有多餘動作,但她在記。
“守夜安排。”陳穩提高聲音,“第一班,王強和趙剛,東側和南麵;第二班,李娜和張宇,西側和北麵。三小時輪換。”
趙剛一愣:“我和他一起?”
“你剛恢複狀態,需要實戰重歸節奏。”陳穩語氣平淡,“王強盯你,你也幫他警戒。”
王強拄著金屬棍站直,朝趙剛伸出手。趙剛遲疑片刻,握住。
張宇抬起頭,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李娜搶先開口:“我去西麵就行,北麵交給他。”
她說得自然,仿佛隻是分工調整。
張宇沒反對,隻是低頭拍了拍褲腿,將手掌藏進袖子裡。
陳穩沒再說話,轉身回到空地中央,靠樹坐下。他把發光石收回布包,貼身放好,手始終搭在上麵。
林悅走過來,在他身旁蹲下。
“你覺得石頭屋是真的?”她問。
“不一定。”陳穩望著北方林影,“但標記是真的。石頭有反應也是真的。有人在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而張宇知道怎麼複製。”
“他不是自己畫的。”林悅搖頭,“他是照著某個樣本描的。我剛才仔細看了樹根下的刻痕,底下有一層舊印,像是用模具壓出來的。他是臨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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