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的聲音在石門前回蕩，帶著一絲試探，也藏著幾分不安：“如果裡麵的東西隻能讓一個人活下來呢？”
沒人回答。
陳穩的手沒有停。他將晶板緩緩推進三角凹槽，金屬與刻痕摩擦發出輕微的刮響。那道厚重的石門震了一下，隨即從內部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縫隙中的藍光驟然變亮，緊接著，一股灼熱的氣流猛地噴出，逼得眾人後退半步。
火舌從通道兩側的孔洞裡竄出，轟然交織成牆。三秒燃起，兩秒熄滅，節奏分明。
“按順序過。”陳穩聲音不高，卻清晰壓過火焰的呼嘯，“王強斷後，趙剛居中，我殿後。”
隊伍迅速列陣。王強背起李娜，第一個衝過火隙。林悅緊隨其後，動作乾脆利落。趙剛咬牙踏上第一塊安全石板時，右腿一軟，整個人晃了晃，但沒停下。火焰在他身後爆燃而起，熱浪掀動衣角，他幾乎是滾進了下一節空檔。
第三段通道的火勢變了。
原本規律的噴射開始紊亂，前一次間隔三秒，下一次隻歇了一秒就重新點燃。李娜被王強背著，在最後一次跳躍中重心偏移，腳尖擦過燃燒區，鞋底瞬間焦黑冒煙。她驚叫一聲，身體失衡向火口傾斜。
一道銀光飛出。
林悅甩出金屬鉤索，精準套住李娜手腕，猛力一拽。兩人撞在一起，跌進陰影角落。火焰貼著她們的後背掠過，烤得皮膚發燙。
“閥門。”陳穩蹲在牆邊，手指撫過一塊燒得發黑的金屬板，“這火不是自動的，是人為調控。”
林悅立刻會意，抽出工具刀刮開表麵氧化層。底下露出一圈刻度盤，邊緣有磨損痕跡，像是常有人操作。她眯眼看了兩秒，低聲說：“壓力閥，控製燃氣流速。調亂了，周期就亂了。”
趙剛喘著粗氣坐在地上，盯著那裝置看了片刻，忽然伸手：“讓我來。”
他挪到閥門前，雙手握住轉柄，一點一點逆向旋轉。動作起初生澀，後來漸漸順暢。隨著調節深入，火焰噴發的間隔重新趨於穩定——三秒燃，兩秒熄。
“老家鍋爐房……也是這個原理。”他抹了把臉上的灰，聲音低啞，“調快了炸爐，調慢了供不上氣。”
林悅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默默收起鉤索，順手將一根備用金屬絲塞進他手裡。趙剛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攥緊了。
前方火牆徹底停歇。最後一段通道顯露出來，儘頭是一條向下延伸的斜坡，兩側牆壁由粗糙石料變為光滑合金，地麵鋪著暗灰色地磚，反射著微弱冷光。
張宇一直站在最後，從頭到尾沒動過手。此刻他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刺耳：“你們演夠了沒有？一個個跟真的一樣，剛才誰還想獨闖核心區？現在倒裝起隊友來了？”
沒人回頭。
陳穩已經邁步向前，腳步沉穩。林悅跟上，手搭在工具包側袋，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趙剛卻在聽到那句話後停了下來。
他轉身，麵對張宇，聲音很平，卻字字清楚：“剛才那一關，我要是自己往前衝，現在已經燒死了。你站那兒說話不累，可你敢不敢走在我前麵試試？”
張宇嘴角抽了抽，沒接話。
“我不是什麼好人。”趙剛繼續說，目光掃過自己的傷腿，“我想拿好處，想早點回去，想讓我媽過得好點。但這不代表……我可以不管一起拚命的人。”
他頓了頓，看向陳穩的背影：“他們救過我，不止一次。現在輪到我走在後麵，盯住後路。”
說完，他拄著金屬杆，一步步走向隊伍末尾，站到了王強身旁。
王強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兩人並肩而立，形成新的斷後防線。
通道儘頭的斜坡通向一個開闊空間。天花板極高，四周布滿封閉的金屬艙室，中央是一個環形平台，上麵布滿交錯線路和接口插槽。空氣中有種低頻震動，像是某種設備仍在運轉。
陳穩取出晶板，對照牆麵投影的地圖標記，確認方向無誤。他抬手示意大家放慢腳步，自己先行探入幾步，觀察地麵紋路變化。
林悅走到他身邊，輕聲說：“接下來的路，還是你帶。”
陳穩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但他知道這句話的分量。它不隻是信任，更是責任的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