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劈啪響了一聲，火星濺起幾粒，在濕冷的空氣中迅速熄滅。陳穩坐在原地沒動，手還搭在羅盤上，掌心能感覺到那層銅鏽下的微弱震動，像心跳。
林悅靠在他旁邊，一隻手始終貼在胸口，隔著衣服壓著羅盤所在的位置。她沒說話，隻是盯著火光看。其他人陸續走進帳篷或坐下休息，隻有王強站著，繞著營地邊緣走了一圈又一圈。
趙剛蹲在火堆邊，把刀拿出來擦了擦。他的肩膀還在疼，雨水浸過的布料貼在皮膚上，但他沒換衣服。他抬頭看了眼陳穩，“那個東西，到底怎麼用？”
陳穩收回手，把羅盤輕輕放在地上，正對著大家。“它指的方向不是隨便定的。”他說，“我們在石台看到的刻痕，和它邊緣的紋路一樣。這不是巧合。”
孫莉立刻翻開筆記本，紙頁有些受潮，但她記得清楚。“波浪三道，圓中十字……土著畫的符號，和羅盤上的是一套。”她指著其中一頁，“還有這個角度——我們回來時測過，西北偏北十五度，和指針停的位置一致。”
李娜靠在王強剛才坐過的地方，披著一條乾毯子。“意思是，它不隻是地圖？”她聲音輕，但聽得認真。
“是鑰匙。”林悅開口，“那天在石台，它升起的時候有機關聲。我們觸發了什麼，它才出現。現在它一直指向同一個方向，說明那邊有能接應它的結構。”
“安全區入口？”孫莉問。
沒人回答。但火堆旁的氣氛變了。
趙剛放下刀，伸手碰了下羅盤外包裹的防水布。布麵已經乾得差不多，可指尖觸到金屬時，他忽然縮了一下。“有點涼。”他說，“不是普通的冷。”
陳穩重新拿回羅盤，翻過來檢查底部。一道細小的凹槽嵌在背麵，形狀不規則，像是要插進什麼東西。“我們需要另一個部件。”他說，“或者，找到能讓它完全啟動的地方。”
“明天就出發？”李娜問。
“天亮就走。”陳穩說，“不再等。”
趙剛站起身，走到自己的背包前，開始往外掏東西。帳篷、備用繩索、多餘的水袋，全被他一一挑出來，堆在一旁。“輕裝我同意。”他說，“但得留武器。張宇那幫人不會放過我們帶回這玩意兒的消息。”
王強停下巡邏，走過來點頭。“我打頭。”他說，“你們護好羅盤。”
林悅看了看自己包裡的工具，抽出一塊礦石碎片，塞進刀柄縫隙裡固定好。“加固一下。”她說，“萬一遇到硬仗。”
孫莉抱著筆記本挪了個位置，靠近火堆邊記錄新的推測。她寫下“能量波動”四個字，又劃掉，改成“反應機製”。她知道這些詞可能沒人懂，但她想記下來，以後也許有用。
李娜從藥包裡清點藥品，留下止血粉、消炎藥和兩支鎮痛劑。她把空瓶收進角落的小鐵盒裡，動作很慢，但沒停下。她的腳踝還有些腫，走路會疼，但她沒提休息的事。
陳穩看著大家忙碌，沒阻止也沒說話。等趙剛把最後一件多餘物資放進儲物箱時，他才開口：“我們之前是為了活下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事。
“現在不一樣了。”他說，“我們有方向，也有目標。不是逃，是回去。”
林悅抬起頭，看著他。
“這一路，誰都沒丟下誰。”陳穩的聲音不高，但每個人都聽清了，“趙剛扛過兩個人的包，林悅守了我一整夜，王強在雪崩裡擋在我前麵。李娜救過三個隊友，孫莉記下了每一段路。”
他頓了頓。
“我們不是湊巧活到現在。是我們一起撐過來的。”
趙剛低頭搓了搓臉，沒說話。過了幾秒，他把斷後的位置標記畫在地麵圖上，用力劃了一道線。
孫莉小聲問：“要是……回不去呢？”
火堆燒得低了些，影子在臉上晃動。
林悅把手放在羅盤上，和陳穩的手疊在一起。“它指的不是地圖上的點。”她說，“是我們走過的地方。每一處標記，每一次選擇，都是我們自己走出來的路。”
李娜靠著王強的肩膀，輕聲說：“隻要還在一起，就不算迷路。”
王強終於坐下，把槍放在腿邊，雙手交疊。“我跟著隊長。”他說，“走到哪算哪。”
孫莉合上筆記本，抱在懷裡。她看著羅盤，又看向遠處黑沉的海麵。雨停了，風也小了，天空裂開一道灰白的口子，像是快要亮起來。
趙剛站起來，拎起自己的刀和水壺。“我去檢查外圍陷阱。”他說，“天快亮了，不能讓人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