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留下的防毒布在陳穩背包裡壓得平整,他剛把它抽出來,地麵就裂開了。
泥土翻起,三朵巨大的花從地下衝出。花瓣呈鋸齒狀,邊緣泛著暗紅,像是長期浸過血。它們沒有停頓,直接合攏,速度快得來不及反應。
陳穩一把拽倒趙剛。趙剛後背撞在地上,戰術背心被劃開一道口子,露出腹部的擦傷。傷口已經結痂,但被摩擦後重新滲出血絲。他喘著氣翻身坐起,還沒站穩,第二朵花的花瓣掃過他剛才的位置,砸進土裡發出悶響。
王強抬槍瞄準主花莖乾,扣下扳機。子彈撞上花莖,彈頭變形飛偏,打在旁邊的樹乾上濺出火星。他立刻換位置,繞到一塊岩石後側臥趴下,再次射擊。三發連射,結果一樣。
“打不動。”王強低聲道,手指仍扣在扳機上。
陳穩盯著花根區域。那裡有細長的菌絲蔓延出來,表麵發著微弱綠光,像埋在地下的電線。李娜趴在他旁邊,指著其中一根最粗的菌絲:“能量是從這裡傳過去的。”
“切斷試試。”陳穩說。
他貓腰前進,利用灌木和凸起的樹根作掩護。靠近主花時,他拔出了匕首。刀身是林悅親手淬的毒,能在小麵積接觸中造成神經麻痹。他看準菌絲連接花根的節點,伸手切入。
黏液突然湧出。
不是從花口,而是從菌絲斷裂處噴出來的。液體粘在手腕上,迅速變硬,像膠水凝固。拉力瞬間傳來,整條手臂幾乎被扯離身體。他咬牙撐住,另一隻手去割黏液,可那東西韌性極強,刀刃劃上去隻留下白痕。
腦中一沉。
一個透明沙漏浮現出來,倒計時顯示22秒。
他知道這個感覺。上次是在懸崖邊,酸液落下前出現的。這次又來了。
他不再掙紮,注意力全集中在那股直覺上。時間一秒一秒過去,耳邊是王強的喊聲、趙剛的咒罵、李娜急促的呼吸。他的意識卻越來越清晰。
22秒結束。
“後退十米。”
四個字直接出現在腦子裡,沒有任何解釋,但他知道必須照做。
他猛力甩手掙脫部分黏液,轉身就跑。腳踩在濕泥上打滑了一下,但他沒停,衝到隊伍中間大吼:“撤!馬上後退十米!”
王強第一個反應過來,收槍後退。趙剛扶著李娜往岩石帶移動。陳穩走在最後,一邊退一邊回頭盯住那三朵花。
它們沒有追。
花瓣緩緩張開,露出內部深不見底的腔體。黃綠色的粉末開始在花口聚集,像是某種腺體在分泌物質。空氣裡很快彌漫出刺鼻的酸味,像是金屬燒焦混合腐爛植物。
“捂住口鼻!”陳穩把防毒布展開,抖開遞向三人。
四人圍成一圈,將布撐起形成遮擋。花粉噴射而出,撞在布麵上發出“滋滋”聲,邊緣迅速變黑,像是被火燒過。布料沒有破,但溫度明顯升高,握著邊緣的手掌開始發燙。
第一輪噴射結束後,陳穩低頭檢查手腕。黏液殘留的部分正在緩慢脫落,皮膚表層紅了一圈,有輕微灼痛感。他甩了甩手,感覺活動不受影響。
“這東西怕什麼?”趙剛靠在岩壁上,一手按著腹部傷口,“總不能真讓我們一直退?”
沒人回答。
李娜坐在地上,臉色比剛才更差。雖然苔蘚止住了她的血,也緩解了感染,但她體力沒恢複。剛才那一陣奔跑讓她呼吸急促,額頭上全是冷汗。王強蹲在她旁邊,把水壺遞過去。她搖搖頭,指了指喉嚨,聲音啞了:“咽不下。”
王強皺眉,收起水壺,轉頭看向陳穩:“她不能再跑了。”
陳穩點頭。他知道問題在哪。他們不能一直被動撤離。這片區域隻有這一條路能通向地圖上的安全通道,繞不開。
他再次望向食人花。
三株花已經縮回部分高度,菌絲開始往地下收縮。看起來攻擊暫時停止,但地麵上留下的痕跡說明威脅仍在。焦黑的植被圍繞花根呈環形分布,像是被高溫灼燒過。黏液殘留在泥土表麵,還在緩慢蠕動。
“那些菌絲是活的。”李娜忽然開口,聲音雖弱但很清醒,“不隻是輸送養分,它在感知周圍動靜。”
“你怎麼知道?”趙剛問。
“我摔倒的時候,手碰到了一根。它立刻縮了一下。”她說,“就像……碰到熱鐵會縮手那樣。”
陳穩想起自己切斷菌絲時的反製反應。不隻是防禦機製,更像是整個係統都在聯動。破壞一處,其他部分立即響應。
“我們得換個方式。”他說。
王強檢查槍管,發現內部有些微堵塞。他拆開清理,動作熟練。清完後試了試扳機,確認正常。“子彈打不穿,但要是有爆炸物呢?”
“沒有。”陳穩說,“炸藥上一輪用完了。”
趙剛摸了摸背包側袋,裡麵隻剩半瓶水和一塊壓縮餅乾。他苦笑:“連火種都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