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盯著槐樹根部那片被踩亂的塵土,蹲了整整一夜。天剛蒙蒙亮,巷口的路燈還亮著,光暈發黃,照得他衛衣上的灰都顯出點層次來。他沒動,手指在泥地上慢慢撥弄,指尖碰到了一塊硬物——半截燒焦的木牌,邊緣裂成鋸齒狀,像是被人扔進火盆又扒拉出來。
他捏起那東西,湊近眼前。焦黑的表麵刮掉一層灰,隱約露出幾個字:“林氏……夫”。
“林氏?”他低聲念了一遍,眉頭皺起來,“這年頭誰家靈位還寫姓不寫名?”
他把殘片塞進防水袋,順手揣進內兜,和昨晚那張血紙條放在一起。護身符貼在胸口,溫溫的,像是貼了塊暖寶寶。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轉身就走,腳步不快,但也沒回頭。
清晨的老城區人不多,早點攤剛支起來,油鍋滋啦作響。他拐進社區公告欄,一眼掃到角落裡一張泛黃的影印件,邊角都被雨水泡皺了。標題是《訃告》,內容簡單:林某之夫,因病於三年前七月十五日離世,治喪地點為城中村七巷14號。
“七月十五……亡夫忌日。”他掏出手機,翻出係統地圖,輸入地址。紅點一閃,標在一片待拆的平房區裡。
“行吧,地府不給報銷打車費,我自己走。”
中午時分,他站在一棟歪斜的老屋前。牆皮剝落大半,門框上掛著褪色的白布條,風吹得輕輕晃。推門進去,一股陳年香灰混著黴味撲麵而來。堂屋正中的供桌上積了厚厚一層灰,香爐乾裂,燭台倒扣,唯有一塊靈位還算完整。
他走近一看,心頭一跳。
“林婉之夫”四個字刻在木牌上,墨跡已淡,但清晰可辨。
“這名字……怎麼聽著有點熟?”他撓了撓頭,隨即擺手,“管他呢,任務要緊。”
他從門檻外撤回腳,摸出最後一張艾草符,壓在門框下方。符紙剛落,屋裡原本安靜的空氣像是被攪動了一下,地板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像是有人踩過。
他沒理,轉身出門,直奔街口花店。
“老板,最便宜的白菊,來一束。”
“十塊錢。”
“能不能九塊?我差一塊。”
“不行。”
“我剛替人祭完祖,回頭給你燒一份?”
“滾蛋。”
他掏出皺巴巴的紙幣遞過去,拎著花回來時,太陽已經偏西。
老屋依舊靜悄悄。他把白菊放在靈位前,伸手拂去牌位上的灰塵,動作不算輕柔,但也算認真。香爐裡沒有香,他從兜裡摸出三根粗劣的線香,是之前在廟門口順的——準確說是彆人插完忘了拔,他順手薅了兩根,第三根是今天早上臨時買的。
哢嚓一聲,打火機點著。
三炷香依次燃起,青煙緩緩升騰。他低頭看著那縷煙,忽然開口:“你丈夫有人記著,你也該放下了。”
話音落下,腦中係統界麵猛地彈出金色提示:
【調解冤怨任務完成】
【積分+5】
【首次完成調解類任務,解鎖稱號:和事佬】
他還沒來得及笑,界麵突然卡住,畫麵閃了幾下,跳出一行灰色小字:
【檢測到異常數據讀取……來源未知】
“嗯?”他眼神一凝,立刻環顧四周。
屋裡沒人,門外也沒動靜。窗外一隻麻雀撲棱飛走,驚起一片塵灰。他迅速蹲下,從香爐底下抓了把香灰,裝進密封袋,收進內兜。艾草符還在門檻處,他彎腰取回,符紙邊緣微微發黑,像是被什麼東西蹭過。
他沒多留,退出屋子,反手帶上門。
巷口陽光刺眼,他靠在電線杆上,掏出手機刷新積分欄。
總積分:10。
“十了。”他輕聲說,嘴角揚了揚。
兌換列表裡,“中級符籙15積分)”還是灰色不可點狀態,但“陰陽加速器初級)”已經可以二次升級,“幽冥流量包”也解鎖了進階版。他滑動屏幕,目光停在“鬼差代打券一次,10積分)”上。
“能自動清剿低階靈異……聽著像遊戲代練。”他笑了笑,“可惜我現在不是缺時間,是缺命。”
他收起手機,抬頭看向遠處。
西區商場的輪廓在夕陽下顯得模糊,玻璃幕牆反射著橙紅色的光。他知道那裡有個陰氣漏洞,係統昨天就標了紅點,一直沒處理。不是不想,是之前積分不夠,護身符都沒,去了就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