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的手在褲兜裡猛地一縮，那顆陰魂晶像是被誰塞進了微波爐，燙得他指尖發麻。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其餘四顆也跟著燒了起來，五股熱流順著掌心往胳膊裡鑽，像五根燒紅的鐵絲在血管裡來回拉扯。
“不對勁。”他低聲說，眉頭擰成一個結。
陳虎原本正拉開副駕車門，聽見聲音立刻轉身，消防斧已經從背後滑到手裡。他沒問怎麼了，隻看了江臨川一眼，就明白了——那小子瞳孔泛起了幽藍，不是戰鬥時的銳利閃光，而是持續不斷的低頻波動，像是信號不良的舊電視屏幕。
江臨川掏出係統手機，屏幕剛亮起，一道血紅色彈窗直接炸了出來：
【檢測到不朽境巔峰能量波動，距離50公裡，坐標偏移中……】
【建議立即提升修為，否則下次見麵可能是你的骨灰盒發布會】
“這破係統終於乾了點人事。”江臨川冷笑，手指快速滑動，想調出詳細信息，結果頁麵卡住，加載圖標轉了三圈後跳出一行字：【流量不足，請充值‘幽冥流量包’當前積分：32）】
“合著關鍵時刻還得充會員？”他把手機塞回兜裡，抬頭看向陳虎，“虎哥，不等了。”
“哪兩顆晶石？”
“都不等了。”江臨川拍了拍背包，“我這十張清心符、八顆晶都齊了，精神力昨晚也壓過五顆共振，差的就是一口氣。現在氣來了——不是我自己喘的那口，是外麵有人替我吹的。”
陳虎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咧嘴：“行啊，臨時工轉正式編，總得有個提檔升級儀式。”他抬手一斧，劈向工廠側門鏽死的鐵鏈，“天台早給你騰好了，就是地板爛得像篩子，你彆塌下去就行。”
兩人快步穿過空曠廠房，腳步聲驚起幾片灰塵。江臨川能感覺到，體內的陰魂晶不再隻是發熱，它們開始輕微震動，彼此呼應，仿佛接收到某種遠距離信號。他心裡清楚，這不是巧合。五十公裡外那個東西醒了，哪怕隔著山河地脈，它的蘇醒也在扭曲陰陽規則，逼著他提前做出選擇。
上到天台時風比夜裡大了不少，卷著碎紙和塑料袋打轉。水泥地中央有一圈模糊的舊陣紋，邊緣斷裂嚴重，像是多年前有人試圖布陣卻中途放棄。四周鐵欄鏽蝕嚴重，有幾處甚至整個塌了下去，露出黑洞洞的夜空。
“你確定在這兒衝？”陳虎蹲下身，用斧背敲了敲地麵，“這地方連個遮雨棚都沒有，萬一你突破一半停電了，豈不是當場變電焊工？”
“越簡陋越安全。”江臨川解開背包，一張張取出強化清心符，“高大上的陣法容易被鎖定，這種野路子反而沒人看得上眼。再說了，咱也沒錢租cbd頂樓搞靈力升維。”
他咬破指尖，在每張符紙上迅速畫上血咒。符紙邊緣金光一閃，隨即穩定下來。他將四張符貼在天台四角，最後一張放在陣心，低聲念了一句：“鎮得住就鎮，鎮不住當我沒來過。”
陳虎看著他動作利落，不像臨時起意，倒像是早就盤算好了。“你早想這麼乾了？”
“昨晚閉眼調息的時候就在想。”江臨川抹了把臉，“以前總覺得得攢夠資源、找個風水寶地、最好還有人搖旗呐喊。可後來想想，哪次活命是準備齊全才來的？上次在火葬場後山，我連鞋帶都沒係好就得跟鬼影掰腕子。”
他從內袋掏出五顆灰白晶石，又小心翼翼拆開錫紙，取出陳虎給的三顆紫晶。“這些不是保命錢，是催命符。留在身上一天，我就多一分被人盯上的風險。不如現在全砸進去，要麼飛升，要麼炸膛，總比被人當儲蓄罐敲開強。”
陳虎沒說話，默默走到破損的鐵皮牆邊，用斧頭撬下一大塊完好的鋼板，橫擺在入口處，權當屏障。他又撕下作戰服內層的三枚辟邪銅錢，嵌進地麵裂縫，正好補全了陣紋缺角。
“三小時。”他說，“我能守你三小時。超過這個點，就算你成了通靈境，也得麵對一群聞著味趕來的餓鬼。”
“夠了。”江臨川盤膝坐下，將五顆陰魂晶平托於掌心，三顆紫晶貼在後頸，雙手緩緩結印，“普通人考個證還刷三個月題呢，我這三小時算衝刺押題了。”
他閉上眼，精神力試探著延伸出去，觸碰到第一顆晶石的能量。熟悉的駁雜感撲麵而來，但他不再強行壓製，而是像調試服務器集群那樣，給每條數據流分配通道，設置優先級，建立心跳監測。
第二顆接入。
第三顆。
剛連上第四顆，腦海裡突然閃出畫麵——一條褪色紅繩斷開，墜入漆黑井底；緊接著是個穿警服的女人回頭，嘴角掛著笑，眼睛卻是空的；再然後是醫院太平間，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慢慢坐起，手指摳進金屬床沿……
江臨川呼吸一頓，差點散了氣息。
“幻象。”他喃喃，“都是假的。”
可那些畫麵太真，真得像是他親身經曆過的記憶。他知道自己沒見過那條紅繩，也沒去過那口井，但心臟卻悶得發疼，像被人攥住了慢慢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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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條戰神啟動。”他低聲念叨，“破費戰神上線。本座乃地府臨時工編製外合同崗，今日晉升隻為報銷加班費，與天道無關，與宿命無關，與他媽的輪回更無關——”
荒誕的稱號一個個冒出來，像代碼注釋一樣覆蓋在恐懼之上。他強迫自己把這些畫麵當成係統bug，逐幀排查：紅繩斷裂無前因，警服女人行動違物理定律，屍體坐起不符合屍僵規律……全是邏輯漏洞，不值得投入情感資源。
精神力重新凝聚。
第五顆晶石接入。
三顆紫晶同步激活。
刹那間，周身陰氣如潮水般湧來，不是從某個方向，而是整座城市地下遊蕩的殘魂怨念都被牽引過來，在天台上空形成緩慢旋轉的灰霧漩渦。雲層壓得極低，月光被割裂成碎片，灑在江臨川身上，映出一層近乎透明的靈力輪廓。
陳虎站在屏障後，消防斧橫握胸前，目光掃視四周。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擾，也不能放鬆。真正的戰鬥還沒開始，但戰場已經鋪開。
江臨川感受到靈力在經脈中奔湧，像高壓電流穿過老電線，隨時可能爆燃。他的意識沉入深處，一邊維持結印，一邊默念係統那句最欠揍的話：“修地府不如送外賣……至少差評還能返現……”
話音未落，口袋裡的係統手機突然震動。
他沒睜眼，也沒去拿。
屏幕自動亮起，一行新提示浮現：
【檢測到宿主正在進行非標準突破流程】
【友情提示：您當前行為屬於高危操作，可能導致靈魂格式化、人格覆寫或永久性陰陽失衡】
【是否繼續？是是】
江臨川嘴角抽了一下。
下一瞬，他掌心的五顆陰魂晶同時亮起，光芒由灰白轉為深藍，而後猛然收縮，如同被無形之力壓縮成微型黑洞。後頸的三顆紫晶也開始脈動，頻率與心跳同步。
天空漩渦驟然加速。
陳虎抬頭，看見一片烏雲正以天台為中心開始坍縮。
江臨川的呼吸變得極輕，幾乎消失。他的雙手依舊穩穩結印，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額角滲出細密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凝成一顆，垂直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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