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往前衝了一步,膝蓋一軟,整個人砸在地上。手掌撐著冰涼的石麵,指尖發麻,連帶整條胳膊都在抖。他沒倒下,也沒抬頭,隻是低著頭盯著自己手邊的一小灘黑水,那水還在往外冒,像是從地底深處被什麼東西推上來。
胸口那一鞭抽得不輕,現在呼吸都像在拉風箱。左肩的灰痕已經爬到了脖子側麵,皮膚底下有種說不出的脹感,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經脈裡亂撞。他把舌尖抵住那顆含著的朱砂丸,沒敢吞,藥味一點點化開,壓著那股往腦子裡鑽的陰冷。
厲鬼站在原地,青焰眼窩鎖著他,手臂緩緩抬了起來。它沒急著動手,反而像是在等,等他徹底垮掉。
江臨川閉上眼。腦子裡全是亂碼一樣的靈流信號,東竄西跳,根本沒法調用。他想起係統以前彈過的一句提示:“吸陽三分,納陰七分,留一線清明。”當時他還吐槽這話說得像養生口訣,現在卻隻能靠它救命。
他開始試著引導靈力。不是往前推,而是往後收,繞開胸口那塊堵死的區域,改走足少陰經。一開始根本不聽使喚,靈力像脫韁的野馬,在奇經八脈裡亂撞,好幾次差點衝進丹田炸開。他咬牙,硬是用意念一條條切斷亂流路徑,像在修一個滿是漏洞的程序。
林婉突然喊了一聲:“右邊!”
陳虎立刻側身翻滾,斧子還卡在剛才劈開的刻痕裡。厲鬼的動作快得離譜,一揮手就是三道黑霧凝成的爪影,擦著陳虎後背掠過,石壁上留下三條深溝。
“老子還沒死!”陳虎罵了一句,猛拽斧柄,總算拔了出來。他喘著粗氣站定,擋在江臨川和厲鬼之間,斧刃朝前,牙簽咬得死緊。
林婉手裡已經沒了符,羅盤指針轉得斷斷續續,像是隨時會停。她把太陽穴兩側貼過的清心符撕下來,又從袖子裡摸出一張壓得皺巴巴的紙符,咬破手指抹了點血上去。
“彆浪費。”江臨川忽然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話,“留著保命。”
“你先活下來再說。”林婉沒回頭,把符紙拍在自己手腕紅繩上,玉佩碎片微微一震,羅盤指針終於穩住半秒。
她迅速掃了一眼,厲鬼的肩胛又動了,這次是斜下方發力,攻擊角度更低,目標顯然是腿部。
“蹲!”她吼。
陳虎反應極快,直接曲膝下壓,下一瞬,一道黑影貼著他頭頂掃過,打在後麵的石柱上,碎石飛濺。
林婉趁機往前躍了一步,把手裡的玉佩碎片甩出去。不是衝臉,而是奔著厲鬼胸口那半塊嵌入肋骨的玉佩去的。兩片殘玉在空中交錯的瞬間,發出一聲極短的嗡鳴。
厲鬼偏了一下頭,動作遲了半拍。
就這麼一瞬間,陳虎抓住機會,斧子橫著掄出去,砍向地麵另一處刻痕。那是陣法的支撐點之一,一斷,整個空間的陰氣流向就會亂一秒。
斧落,石裂。
厲鬼腳步一頓,青焰閃爍不定。
江臨川睜開了眼。
瞳孔裡的幽藍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種沉下來的金光。他左手撐地慢慢跪坐起來,右手垂在身側,指尖有黑霧一絲絲溢出,像是在泄壓。
係統界麵閃了一下,隻有四個字:【負載98】。
他沒管,隻覺得腦子清醒了些。剛才那套操作,說白了就是建了個緩衝池,把暴走的靈力導進手太陰肺經,靠呼吸節奏一點點排出去。雖然慢,但至少沒崩。
“修地府不如送外賣……”他低聲說,嗓音還是啞的,“但現在這單,不能退。”
林婉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眼神鬆了一瞬。
厲鬼沒再動。
它站在原地,雙手垂下,鎖鏈拖在地上,青焰盯著三人,像是在重新評估戰局。胸口那半塊玉佩微微震動,和林婉手中的碎片又有了一絲共鳴。
江臨川慢慢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靈力很弱,但能調動了。他沒急著進攻,而是把殘餘的能量集中在指尖,像在測試網速。
陳虎啐了一口,抹掉嘴角的血沫:“接下來怎麼打?”
“彆讓它碰陣眼。”江臨川說,“也彆讓它靠近我。”
“那你打算一直坐著?”陳虎皺眉。
“我在等。”江臨川看著自己的手,“等它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