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這樣。”她反問,嗓音輕軟依舊,“看到一點影子,就要追到底?不怕哪一天,踩進自己挖的坑裡?”
我盯著她,“那你告訴我,是誰在踩?是你,還是德妃?”
她瞳孔驟縮。
袖中突然傳來細微滑動之聲。一柄短匕已從她腕鞘滑出半寸,刃口朝外,距離我的手腕不過三寸。
我未動,隻用袖擺輕輕一拂,將那匕首擋回原位。動作自然得如同整理衣袖,旁人看來,不過是夫妻親昵間的無意觸碰。
她笑了,真正地笑了。
“你說錯了。”她低聲說,“不是‘德妃要你死’,是‘她要我也死’。你以為,我是誰的棋子?”
我不語。
她抬手撫過發間步搖,指尖再次落在機關處,輕輕摩挲了一下。“這簪子,不是信物,是鎖鏈。戴上它的人,就得供血三年,一日不斷。否則……火髓石枯,寒毒反噬,生不如死。”
她說完,看著我,“你現在還願意替我戴著它嗎?”
我望著她眼中倒映的燈火,終於明白為何這石會冷——它吸的是人的精血,不是天地陽氣。所謂賜婚,根本不是恩典,而是一場以婚姻為名的獻祭。
而皇帝,就在上麵冷冷地看著我們演這場戲。
“你說呢?”我反問,聲音平靜,“既然都是囚徒,誰先掙開鎖鏈,還不一定。”
她怔了怔,隨即笑得更深。
遠處鐘聲敲響第九下,禮成。
百官開始退席,樂師收琴,內侍卷簾。可我和她仍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先動一步。
皇帝沒有下令退朝,他隻是靜靜看著我們,眼神深遠,似有所待。
靈汐忽然抬手,將步搖拔下半寸,露出底下暗藏的刻痕——一道極細的“德”字烙印,藏在鳳羽紋路之間。
“你若不信,可以去查。”她說,“每一支這樣的步搖,都出自德妃私庫。而過去十年裡,共有七位女子戴過它。如今,她們一個都沒活著摘下來。”
我盯著那道烙印,寒意從脊背竄起。
她把步搖重新插好,轉身欲走,卻又停下,回頭看了我一眼。
“今晚子時,冰窖見。”她說,“如果你想看清真相,就彆帶任何人去。”
話音落下,她邁步離去,裙裾掃過金磚,發出輕微聲響。
我站在原地未動,手中還殘留著步搖的餘溫。殿內香煙漸散,光線暗了幾分。皇帝終於起身,臨走前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裡,有試探,有審視,也有警告。
我低頭,看見自己袖口的一縷絲線不知何時斷了,垂下一小截,在風裡輕輕晃。
像一根即將崩斷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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