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嘩嘩地衝過碗壁,濺起細小的水珠。聞溪關掉水龍頭,廚房裡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客廳那邊柳智敏偶爾翻動劇本的細微聲響。
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依舊是【樸燦烈】發來的一個搞笑表情包,活力幾乎要溢出屏幕。聞溪擦乾手,沒有立刻回複。那股來自頂層前輩的、過於燦爛的熱情,像夏日正午的陽光,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也……不太真實。
她更在意的是另一道冰冷的目光,和那句砸在心底的“噪音”。
“喝完了?”柳智敏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嗯,謝謝歐尼。”聞溪走出廚房,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在沙發另一端的單人扶手椅上坐了下來,蜷起腿,把自己縮進柔軟的墊子裡。
柳智敏從劇本上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練習到這麼晚?”
“嗯……加了會兒班。”聞溪含糊地應道,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抱枕的流蘇。她沒提三樓b練習室,沒提吳世勳,那些冰冷的空氣和意味不明的話語,像是一個隻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沉甸甸地壓著。
柳智敏的目光在她略顯疲憊的臉上停頓了幾秒,沒再追問,隻是合上了劇本:“下周的《音樂中心》年末特輯,出場順序和合作舞台流程下來了。”
她拿起茶幾上的一份文件,遞給聞溪。
聞溪接過,紙張還帶著微弱的打印機的餘溫。她低頭翻看,aespa的出場順序在中段,不算差。但當她的視線落到後麵的合作舞台名單時,呼吸猛地一滯。
【特彆合作舞台:aespaenxi&nct李泰容】【特彆合作舞台:aespaenxi&shinee李泰民】【特彆合作舞台:aespaenxi&……】
一連串的名字,後麵跟著的都是公司裡如雷貫耳的前輩,而她的名字,突兀地、反複地出現在旁邊。
唯獨沒有aespa其他成員的名字。
像是一份專為她一個人定製的、華麗又燙手的“殊榮”。
血液仿佛瞬間衝上頭頂,又迅速冰涼地退下去。她的手指捏緊了紙張邊緣,指尖泛白。
“這……”她抬起頭,看向柳智敏,聲音發緊,“為什麼隻有我?歐尼們呢?”
柳智敏的表情很平靜,甚至過於平靜了,隻有眼底深處一絲極快掠過的波瀾泄露了某種情緒。“公司的安排。”她言簡意賅,“你的話題度最高,和不同前輩合作,關注度會最大化。”
最大化。
這個詞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聞溪這些天來自我構建的、脆弱的平靜。所以,那些熱搜,那些緋聞,那些她拚命想忽略的“噪音”,最終都變成了公司眼裡可以變現的“熱度”。而她,就是那個被推出去吸引火力和眼球的工具。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
金旼炡之前那句帶著刺的“皇族”,此刻聽起來竟像一句精準的預言。
“我不……”拒絕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但對上柳智敏那雙仿佛早已看透一切、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的眼睛,她又猛地咽了回去。
拒絕有用嗎?公司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一個新人來質疑?
她低下頭,看著紙上那一個個燙手的名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李泰容,李泰民……還有幾個彆的男團前輩。她幾乎可以預見到舞台播出後,網絡上會掀起怎樣的新一輪腥風血雨。那些“資源咖”、“皇族”、“吸血”的罵名,會像跗骨之蛆,牢牢釘死在她身上。
也會徹底坐實隊友們心裡那根刺。
“知道了。”最終,她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這樣說,然後把那份沉重的文件放回茶幾上,像是放下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她起身,機械地走回房間,關上門。
宿舍的隔音並不好,她能聽到外麵柳智敏輕微的歎息聲,然後是走向另一個臥室的腳步聲。
聞溪背靠著門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機從口袋裡滑出來,屏幕亮起,又暗下去。
黑暗裡,那份合作名單像刻在了她視網膜上,揮之不去。
接下來的幾天,聞溪像個被上了發條的人偶。練習,跑行程,拍攝,再練習。她完美地消化著每一個行程,在鏡頭前努力維持著甜美的笑靨,但眼底深處的某種光亮,卻似乎在一點點熄滅。
她不再去看手機裡那些紛雜的消息,無論是邊伯賢每日不變的活力問候,樸燦烈興致勃勃分享的中文冷笑話,還是李洙赫間隔幾日、禮貌的“加油”,都被她設置了免打擾。
她把自己埋進高強度的訓練裡,試圖用身體的疲憊來麻痹那顆日益沉重的心。
合作舞台的練習被提上日程。第一個合作對象是nct的李泰容。
聞溪提前十分鐘到達指定的練習室,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推門進去。
李泰容已經到了,正在和編舞老師溝通細節。聽到開門聲,他轉過頭。
他的五官淩厲,不笑的時候自帶一種強烈的疏離感和壓迫感。看到聞溪,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表情沒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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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哈賽喲。”聞溪九十度鞠躬,聲音緊繃。
“嗯。”李泰容應了一聲,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便轉向編舞老師,“開始吧。”
練習過程高效而……冰冷。李泰容專業得無可挑剔,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走位都精準到位,甚至會主動調整來配合聞溪的高度和節奏。但他話很少,除了必要的舞蹈指令,幾乎沒有多餘的交流。
聞溪全程高度緊張,生怕自己哪個動作做得不到位,拖了後腿。他的氣場太強,那種公事公辦的冷漠,比直接的刁難更讓人喘不過氣。
中間休息時,李泰容走到角落拿起水瓶喝水。聞溪站在原地,有些無措地擦著汗。
他忽然轉過頭,看向她:“不用那麼緊張。”
聞溪一愣。
李泰容擰上瓶蓋,語氣依舊平淡:“舞台效果最重要。做好你該做的就行。”
他的話,和那天吳世勳說的,竟有幾分異曲同工。都是讓她做好分內事,彆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