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尼……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破碎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像瀕死小獸的哀鳴,在狹小的宿舍房間裡微弱地回蕩。聞溪緊緊抓著柳智敏的手,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的皮膚裡,身體抑製不住地劇烈顫抖,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
柳智敏被她這副樣子嚇到了,也反手用力握住她冰涼的手,連聲問:“到底怎麼了?世勳前輩他對你做了什麼?他是不是……”後麵的猜測太過駭人,她甚至不敢問出口,隻能焦急地看著聞溪,“你說話啊!”
聞溪隻是搖頭,眼淚掉得更凶,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除了恐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怎麼說?說那個男人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說他反複無常時而冰冷時而暴怒?說他剛才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充滿戾氣的未竟話語?說那份像賣身契一樣的長期規劃?
這一切都太荒謬,太可怕,像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將她越纏越緊,無處可逃。
柳智敏看著她徹底崩潰的樣子,心沉到了穀底。她不再追問,隻是用力抱住了聞溪不斷發抖的身體,一下下拍著她的背,聲音放得很輕:“好了,好了,沒事了,不怕,歐尼在呢……”
她的安撫卻讓聞溪更加難過。歐尼在又能怎麼樣呢?能對抗公司嗎?能對抗李秀滿嗎?能對抗那個冰冷暴戾的吳世勳嗎?
不能。
她們都隻是棋子而已。
這個認知像最後的冰錐,徹底擊垮了聞溪。她埋在柳智敏肩頭,失聲痛哭起來,積壓了太久的恐懼、委屈、屈辱和絕望,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徹底啞掉,眼淚流乾,隻剩下生理性的抽噎。
柳智敏一直沒有鬆開她,隻是沉默地抱著她,眼神裡充滿了擔憂、憤怒和一種深切的無力感。
等到聞溪終於稍微平靜下來,柳智敏才扶著她坐到床邊,遞給她紙巾和水。
“現在,能告訴我了嗎?”柳智敏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回避的嚴肅,“到底發生了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聞溪吸著鼻子,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很久了……他……他總是看著我……everyhere……我受不了了……”
她斷斷續續地、語無倫次地訴說著那些無處不在的注視,那些冰冷的警告,那份沉重的規劃書,還有剛才吳世勳那些可怕的話語和未儘的威脅……
柳智敏越聽臉色越白,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床單。
“……他說……我合眼緣……好控製……”聞溪的聲音帶著哭過後的沙啞和麻木,“他說……讓我安分點……彆惹麻煩……”
柳智敏猛地吸了一口涼氣,眼神裡閃過一絲駭然和難以置信。
“還有李總監……”聞溪抬起淚眼,絕望地看著柳智敏,“他給我看那個規劃書……那麼厚……他說……要付出代價……”
柳智敏的心臟重重一沉。
她終於明白了。
明白為什麼聞溪會空降,為什麼資源會傾斜,為什麼會有那些匪夷所思的“關照”和警告。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前輩提攜或者公司力捧。
這是一種更隱晦、也更可怕的……“標記”和“馴養”。
而被選中的人,幾乎沒有說不的權利。
“歐尼……”聞溪抓住柳智敏的手,像是快要溺斃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哀求,“我該怎麼辦?我逃不掉的……對不對?”
柳智敏看著她絕望的眼神,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緊,又酸又澀。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安慰的話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能怎麼辦?
反抗?拿什麼反抗?賭上整個aespa的前程?還是她自己的未來?
順從?然後像一隻被剪掉翅膀的金絲雀,永遠活在彆人的掌控和陰影下?
無論哪條路,似乎都通往絕望。
巨大的無力感像潮水般淹沒了柳智敏。她用力回握住聞溪冰冷的手,卻給不出任何答案,隻能紅著眼圈,艱難地說:“……彆怕……總……總會有辦法的……”
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那天之後,聞溪像是被抽走了魂。
她依舊參加行程,上台表演,但那雙曾經逐漸亮起光彩的眼睛,又重新變得空洞麻木。在舞台上,她努力笑著,跳著,唱著,但一下台,立刻就變回那個沉默寡言、驚惶不安的瓷娃娃。
成員們都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但柳智敏顯然和聞溪達成了某種默契,隻是含糊地說她最近壓力太大,需要調整。金旼炡雖然脾氣爆,但也不是傻子,看出聞溪狀態不對,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隻是練習時更加拚命,仿佛想用自己的方式把她拉回來。寧藝卓和內永繪裡則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儘量圍著她,說些開心的事,雖然往往得不到太多回應。
那種小心翼翼的、帶著憐憫的保護,反而讓聞溪更加難受。
她覺得自己像個病毒,正在悄無聲息地感染著整個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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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雙眼睛,似乎真的“安分”了一些。
吳世勳沒有再突然出現,沒有消息,沒有指令。連李秀滿秘書的“建議”都變得少了。
但這種平靜,反而更像暴風雨前的死寂,讓人心慌意亂。
聞溪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吳世勳冰冷的臉和李秀滿深不可測的眼睛。食欲也越來越差,本來就不多的體重迅速往下掉,臉頰都凹陷了下去。
柳智敏急得嘴上起了泡,偷偷給她塞營養劑,逼著她吃東西,但效果甚微。
直到下一次大型拚盤演唱會的後台。
候場區亂糟糟的,擠滿了等待上台的藝人和工作人員。aespa的待機室相對靠裡,還算安靜。
聞溪縮在角落的椅子上,抱著膝蓋,看著地麵發呆。下一首就是她們的歌,外麵的音樂聲和歡呼聲震耳欲聾,她卻隻覺得嘈雜和心慌。
柳智敏正在最後確認耳麥和妝發,金旼炡對著鏡子做著最後的拉伸,寧藝卓和內永繪裡小聲互相打氣。
就在這時,待機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一個工作人員探進頭,急匆匆地喊道:“aespa!準備上場了!前麵藝人已經結束了!”
所有人立刻站起身。
聞溪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跟著站起來。
就在她們走到門口,即將出去的時候。
那個工作人員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樣炸在聞溪耳邊:
“哦對了,enxixi,剛才世勳前輩那邊的工作人員過來傳話,說讓你結束後去一下二號休息室,前輩有事找你。”
嗡——
聞溪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後台嘈雜的聲音瞬間遠去,她隻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撞擊胸腔的、可怕的轟鳴聲。
他……又要找她?
在演出結束後?去休息室?
他想乾什麼?
巨大的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呼吸!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手腳冰涼,連站都快要站不穩。
“聞溪?”柳智敏最先察覺到她的異樣,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一片冰涼,她臉色也變了,“你怎麼了?”
金旼炡也皺緊了眉頭看過來。
“我……我……”聞溪張著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眼睛裡充滿了極致的驚恐,身體抖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工作人員催促道:“快點!要上場了!”
柳智敏看著聞溪這副樣子,又急又怒,她猛地轉頭對那個工作人員說:“麻煩回複世勳前輩,演出結束後我們還有集體采訪,可能沒時間!”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為難道:“這……那邊特意交代的……”
“就說沒時間!”柳智敏語氣強硬地打斷他,扶著聞溪就往外走,“我們先上台!”
金旼炡雖然不明所以,但也看出情況不對,冷著臉瞪了那個工作人員一眼,護著聞溪另一側,寧藝卓和內永繪裡也趕緊跟上。
一行人幾乎是半扶半抱地把狀態明顯不對的聞溪帶向了上台口。
舞台上,音樂前奏已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