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光暗了下去,地毯柔軟地吞噬了它墜落的聲響。可那張照片——韓在俊臉上的淤青,碎裂的吉他木片,還有李旻浩那句冰冷的“他不會再出現了”——卻像燒紅的鐵,烙在林舒言的視網膜上,揮之不去。
她安全了。樸秀雅歐尼確認了,警方通報了,所有的威脅似乎都在李旻浩雷霆般的手段下煙消雲散。
可為什麼,她隻覺得冷?一種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寒意,裹挾著血腥氣和毀滅的味道。
接下來的幾天,她像個被抽走靈魂的空殼,機械地吃飯,睡覺,在樸秀雅擔憂的目光下進行著最簡單的恢複性訓練。公司上下對她愈發小心翼翼,那些五代團的哥哥弟弟們發來的慰問信息堆滿了手機,她卻沒有力氣點開任何一條。
“團寵”的光環依舊籠罩著她,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冷的玻璃。她看得見外麵的溫暖,卻感受不到溫度。
一周後的傍晚,樸秀雅告訴她,需要回公司一趟,錄製一個簡單的音頻,為即將到來的粉絲安撫活動做準備。
林舒言沒有反對。她需要一點事情來填充這令人窒息的空白。
車子駛入hybe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時近深夜,停車場空曠寂靜,隻有輪胎摩擦地麵和引擎低吼的回聲。林舒言戴著口罩和帽子,被樸秀雅和兩名助理護著走向電梯間。
就在距離電梯還有十幾米遠的時候,她的腳步猛地頓住。
旁邊一根承重柱的陰影裡,倚著一個人。
不是韓在俊。
是李旻浩。
他依舊是一身黑,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指間沒有煙,隻是垂在身側,站姿有些隨意,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繃。他好像在這裡等了很久,又好像隻是偶然路過。
樸秀雅和助理們也看到了他,腳步同時一滯,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和緊張。
李旻浩的目光越過他們,直直地落在被護在中間的林舒言身上。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淵,裡麵翻湧著太多複雜難辨的東西,有未散的戾氣,有深重的疲憊,還有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平靜。
他朝她走了過來。
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樸秀雅下意識地想上前阻攔,卻又在他一個冷淡的眼神掃過後,硬生生停住了動作。
李旻浩走到林舒言麵前,停下。
兩人之間,隻剩下一步之遙。
他低下頭,看著她。她戴著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曾經清澈靈動、此刻卻盛滿了驚惶與空洞的眼睛。
“嚇到了?”他開口,聲音比平時更沙啞,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煙味和……血腥氣?或許是她的錯覺。
林舒言仰頭看著他,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發抖。她想起了那張照片,想起了他砸在牆上的拳頭,想起了他父親的名字出現在警方通報裡。恐懼像細密的針,紮著她的神經。
她的沉默和顫抖似乎取悅了他,又或許激怒了他。李旻浩極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裡沒有任何溫度。
他抬起手。
林舒言猛地閉了下眼,肩膀瑟縮了一下,以為他要碰她。
但他沒有。
他的手越過她的肩膀,指向她身後那部閃爍著數字的電梯,動作帶著一種極強的、宣告般的意味。
“路,”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清理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