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下手機、拒絕回應李旻浩詢問的那個夜晚,像在林舒言緊繃的神經上偷來的一段浮生。沒有預想中的狂風暴雨,沒有追魂奪命的來電,隻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慌的沉默。
李旻浩仿佛從她的世界裡暫時蒸發,連同他那令人窒息的掌控欲一起。
這種反常的平靜,並未讓林舒言感到輕鬆,反而像暴風雨前壓抑的低氣壓,讓她每一次手機震動都心驚肉跳。
幾天後,一個大型拚盤演唱會的後台。人聲鼎沸,忙碌穿梭著來自不同公司的藝人及團隊。林舒言在樸秀雅和助理的護送下,走向專屬待機室。
走廊轉角,她與一行人迎麵遇上。
是straykids。
李旻浩就在其中。他正偏頭和隊友說著什麼,側臉線條冷硬,眉宇間帶著一絲演出前慣有的、沉浸式的專注。他似乎沒有看到她。
林舒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想要低頭避開。
然而,就在兩隊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李旻浩的目光倏地轉了過來,精準地捕捉到了她。
沒有停頓,沒有遲疑,甚至沒有任何情緒的過渡。
他的視線,如同最冷靜的探照燈,在她臉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那眼神裡沒有任何她預想的怒火、質問或冰冷,隻有一種純粹的、居高臨下的審視,像是在確認一件物品是否完好無損。
然後,他便極其自然地收回了目光,繼續與隊友交談,仿佛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掠過的背景板。
整個過程,快得不及一秒。
卻讓林舒言如同被瞬間凍結,僵在原地,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動。
那不是忽視。
那是比憤怒更可怕的——徹底的掌控之下的漠然。
他看到了她,確認了她的存在,然後便失去了興趣。因為他知道,無論她之前那點微不足道的反抗是什麼,最終,她依舊在他的領域之內,無處可逃。
這種認知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著她的神經。
“舒言?怎麼了?”樸秀雅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詢問。
林舒言猛地回神,倉促地搖了搖頭,快步走向待機室,後背卻一片冰涼。
演出順利進行。輪到她上台時,聚光燈打下,台下是揮舞著應援棒的浩瀚星海。她唱著歌,跳著舞,完美地履行著偶像的職責。
隻是在某個轉身的間隙,她的目光不受控製地瞟向舞台側麵。
李旻浩抱著手臂,隱在陰影裡,正靜靜地看著台上的表演。昏暗的光線模糊了他的表情,隻有那雙眼睛,依舊清晰,像鎖定獵物的鷹隼,隔著喧囂的人海和耀眼的燈光,牢牢地釘在她身上。
他沒有笑,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那樣看著。
仿佛在欣賞一件由自己親手擦拭乾淨、擺放在展櫃中的珍貴藏品。
林舒言的心臟驟然緊縮,一個高音險些飄走。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台下熱情的粉絲,揚起最燦爛的笑容。
但那份如影隨形的、被注視的感覺,卻始終黏在她的背上,揮之不去。
演出結束,巨大的疲憊感席卷而來。回到待機室,林舒言癱在椅子上,任由化妝師幫她卸妝。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樸成訓發來的信息,問她演出是否順利,還附上了一張他抓拍的、她在台上閃閃發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