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那一晚之後,林舒言和李旻浩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他不再有那些充滿壓迫感的突然出現,不再有冰冷的命令,甚至連那束令人窒息的“婚禮之路”也沒有再出現。他像是徹底從她的日常生活中隱去,隻在一些無法避免的大型場合,才會隔著人群,投來一瞥。
那目光,不再是最初純粹的審視,也不是後來帶著毀滅欲的占有,而是一種……更深沉的,帶著某種確認意味的注視。仿佛隻是在確認,她依舊安然地待在他劃定的那片“乾淨”領域裡。
林舒言嘗試著回歸“正常”。她努力參與團體活動,回應隊友的關心,甚至偶爾會和樸成訓他們線上打打遊戲。但有什麼東西,已經根植在她心底,無法拔除。
她開始下意識地觀察。觀察李旻浩在舞台上看似完美無缺的表演下,那偶爾掠過眼底的、一閃而逝的疲憊。觀察他在後台獨自一人時,靠著牆壁閉目養神,眉宇間那道揮之不去的刻痕。
那些被她在地下室窺見的碎片,與眼前這個沉默而強大的男人逐漸重疊。她看到的不再隻是一個危險的掌控者,更是一個背負著沉重過往、獨自在荊棘中行走的孤獨靈魂。
這種認知,像緩慢滲透的毒藥,讓她對他那強勢的“保護”,生出一種複雜難言的理解,甚至……一絲隱秘的心疼。
這天,一個跨國合作舞台的彩排現場。來自不同國家的藝人齊聚,語言混雜,場麵有些混亂。林舒言按照走位要求,需要從一個較高的舞台裝置上走下來。
她穿著有些不便的表演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就在這時,一個冒失的工作人員扛著器材從側麵快速經過,手肘無意間撞到了她背後的支撐架!
架子猛地一晃!
林舒言重心瞬間失衡,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後倒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黑色的身影以驚人的速度從斜後方衝了過來!
手臂有力地環過她的腰,將她猛地往回一帶!
天旋地轉間,她重重撞進一個堅實溫熱的胸膛。熟悉的、乾淨的皂角氣息,混合著一絲急促奔跑後的微喘,瞬間將她籠罩。
是李旻浩。
他來得太快,太及時,仿佛一直就在暗處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和嘈雜的詢問聲。樸秀雅和助理們驚慌地圍了上來。
李旻浩卻沒有立刻鬆開她。他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緊緊環著她的腰,力道大得幾乎讓她感到疼痛。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心跳隔著薄薄的衣料,沉重地敲擊著她的後背。
林舒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攬在她腰間的手,在微微發抖。
那不是因為用力,而是……後怕。
這個認知,像一根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地刺中了林舒言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是在害怕。害怕她受傷。
哪怕他表現得再如何冷酷,再如何掌控一切,在剛剛那千鈞一發的瞬間,他暴露了最真實的軟肋——她的安危。
“沒事吧?舒言?有沒有傷到?”樸秀雅焦急地檢查著她。
林舒言搖了搖頭,聲音還有些發顫:“沒、沒事。”
李旻浩這時才仿佛回過神,手臂的力道驟然鬆開,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唇線緊繃,眼神迅速恢複了平日裡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被看穿狼狽的慍怒。
他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看她一眼,轉身就走,背影僵硬。
彩排因為這個小意外中斷了片刻,很快又繼續。
但林舒言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
接下來的流程,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尋著那個黑色的、獨來獨往的身影。
她看到他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疲憊。她看到其他公司相熟的後輩笑著上前與他打招呼,他也隻是淡淡點頭,並不多言,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
而這座孤島,卻固執地,將她劃為了唯一的禁臠和……淨土。
彩排結束,人群開始散去。林舒言在樸秀雅的陪同下走向休息室。
經過一條相對安靜的走廊時,她看到李旻浩獨自一人靠在儘頭的窗邊,手裡拿著一瓶水,卻沒有喝,隻是望著窗外,側影在夕陽餘暉下拉得很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
樸秀雅也看到了他,腳步微頓,低聲對林舒言說:“我們走另一邊吧。”
林舒言卻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那個身影,腦海裡閃過天台他抵著她額頭時眼底的波動,閃過剛才他抱住她時微微顫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