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空曠的倉庫裡回蕩,每一下都像踩在林舒言瀕臨崩潰的神經上。李旻浩從陰影中完全走出,昏暗的應急燈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將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死寂渲染得如同實質。
他沒有看蜷縮在角落、麵如死灰的韓在俊,目光自始至終,隻鎖定在林舒言一人身上。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沒有暴怒,沒有質問,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仿佛連失望都已耗儘的虛無。
韓在俊掙紮著想站起身,將林舒言護在身後,卻被李旻浩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掃過,那眼神裡蘊含的冰冷壓力,竟讓他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動作僵在半空,無法動彈。
李旻浩走到了林舒言麵前,停下。
距離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古龍水味,此刻卻帶著一股來自地獄深處的寒意。
他緩緩抬起手。
林舒言下意識地閉緊了眼睛,身體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等待著預期的懲罰落下——或許是一個耳光,或許是更粗暴的鉗製。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
他的指尖,帶著一絲微涼的觸感,極其輕柔地,拂開了她額前一縷被冷汗黏住的發絲。
動作溫柔得近乎詭異。
然後,他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輪廓,緩緩下滑,停留在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沒有用力,隻是虛虛地貼著那跳動的脈搏。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頸側細膩的皮膚,帶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戰栗。
“我給過你機會了。”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像情人間的呢喃,卻帶著一種徹骨的冰冷,鑽進她的耳膜。
“一次,兩次……”
他的指尖微微收緊,並非窒息的力量,卻帶來一種更令人絕望的、被絕對掌控的壓迫感。
“是不是隻有把你鎖起來……”他的目光描摹著她因恐懼而蒼白的臉,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歎息的、殘忍的困惑,“……你才會真的學乖?”
鎖起來……
這三個字像最終的判決,砸得林舒言眼前發黑,四肢百骸的血液瞬間涼透。
她猛地睜開眼,對上他近在咫尺的、深不見底的眸子。那裡麵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隻有一片荒蕪的、冰冷的占有欲。
“不……”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細弱蚊蚋,帶著瀕死的掙紮。
李旻浩似乎沒有聽到她的拒絕,或者說,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從她驚恐的雙眼,緩緩移開,越過她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後那個試圖保護她、卻自身難保的韓在俊身上。
那眼神,瞬間從冰冷的虛無,切換成了毫不掩飾的、帶著殺意的戾氣。
“看來,是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這句話,是對韓在俊說的。
韓在俊渾身一顫,眼中充滿了絕望和一種豁出去的瘋狂,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李旻浩沒有給他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