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她,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李旻浩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投入冰湖的巨石,在死寂的巷口激起無聲卻劇烈的漣漪。他站在那裡,身形不算特彆魁梧,但那股玉石俱焚般的決絕氣場,竟硬生生逼退了兩個訓練有素的“清理者”。
林舒言靠在他身後的牆壁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脊背傳來的緊繃力量,以及那毫不掩飾的、針對所有人的殺意。他像一頭被觸怒的雄獅,將她牢牢護在領地之內。
為什麼?
他明明放她走了,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此刻要如此不計後果地維護她?是因為母親視頻裡未儘的遺言讓他產生了愧疚?還是……另有圖謀?
“導師”臉上的溫和麵具徹底剝落,金絲眼鏡後的眼神銳利如鷹隼。他盯著李旻浩,緩緩地、一字一頓地道:“李旻浩,你這是在玩火。”
“玩火?”李旻浩嗤笑,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從我被你們拖進這灘渾水那天起,我哪天不在玩火?”
他上前一步,逼近“導師”所在的車窗,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冰冷:
“回去告訴上麵,林舒言,我保了。想要人,讓他們親自來跟我談。至於你們‘清理部’……”
他的目光掃過那兩個黑衣男人,如同在看兩隻螻蟻。
“……還沒這個資格。”
赤裸裸的蔑視!
那兩個“清理者”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肌肉繃緊,似乎下一秒就要動手。
“導師”抬手,製止了他們的衝動。他深深地看著李旻浩,眼神裡充滿了審視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忌憚。他似乎在權衡,權衡為了一個“可能知情”的女孩,與李旻浩這個手握重權、且在機構內部關係盤根錯節的“自己人”徹底撕破臉的代價。
空氣凝固得如同水泥。
每一秒都漫長如年。
林舒言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摳著身後粗糙的牆壁,指甲幾乎要翻折。她能感覺到李旻浩身體的緊繃,也能感覺到那輛廂式貨車裡散發出的、如同毒蛇般陰冷的殺機。
最終,“導師”緩緩靠回椅背,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儒雅的微笑,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很好。”他輕輕吐出兩個字,聽不出喜怒,“旻浩,你的態度,我會如實轉達。”
他對著那兩個“清理者”揮了揮手。
兩人不甘地瞪了李旻浩一眼,悻悻地退回車上。
廂式貨車發動,引擎低吼著,倒車,然後毫不留戀地駛離了巷口,彙入車流,消失不見。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了。
但巷口的氣氛,並未隨之緩和。
李旻浩依舊背對著林舒言,站在原地,沒有回頭。他的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平複剛才那場無聲交鋒帶來的劇烈情緒。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斑駁的牆壁上,孤直而冷硬。
林舒言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恨意、恐懼、疑惑,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劫後餘生的慶幸,混亂地交織在一起。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道謝?還是質問?
然而,還沒等她發出聲音,李旻浩卻猛地轉過身!
他的動作太快,帶著一股未散的戾氣,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她——不,是射向她手中那個緊緊攥著的、鏽跡斑斑的鐵盒!
“那是什麼?”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近乎粗暴的急切。
林舒言被他眼神裡的厲色嚇到,下意識地將鐵盒往身後藏了藏。
這個動作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李旻浩一步上前,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她拿著鐵盒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瞬間痛呼出聲!
“我問你那是什麼?!”他低吼著,額角青筋隱現,眼神裡翻湧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恐慌和暴怒的情緒,“你從哪兒找到的?!”
他認識這個盒子?他知道裡麵有什麼?
林舒言被他這副樣子嚇住了,掙紮著想甩開他的手:“放開我!這是我媽媽的東西!”
“你媽媽……”李旻浩重複著這三個字,眼神驟然變得極其複雜,他盯著那個鐵盒,像是盯著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她還留下了什麼?信?照片?說了什麼?!”
他的反應太反常了!遠遠超出了對一個已故之人遺物的正常關切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