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通道陡峭而漫長,仿佛沒有儘頭。身後怪物們的咆哮和撞擊聲被厚重的防火門暫時隔絕,但每一次從下方傳來的沉悶撞擊,都讓腳下的金屬樓梯微微震顫,提醒著他們危險並未遠離。
肺部火辣辣地疼,腎上腺素帶來的爆發力正在消退。林舒言虎口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臨時包紮的布料,但她仿佛感覺不到,隻是咬著牙,緊緊跟著李旻浩向上攀爬。
“還有多遠?”她的聲音在狹窄的通道裡帶著回音,有些沙啞。
“快到頂了,出口連接廢棄廠房的裝卸區。”李旻浩喘息著回答,腳步不停,“韓冰最後的位置在c7區水塔,與我們計劃的撤離點南轅北轍。”
“去找她。”林舒言的聲音沒有任何猶豫。那不是出於同情或戰友之情,而是一種冰冷的計算——韓冰是強大的戰力,知曉情報,更重要的是,她可能掌握了關於“上麵”直屬部隊的關鍵信息。不能輕易放棄。
李旻浩看了她一眼,黑暗中看不清表情,隻嗯了一聲。這符合他的判斷。
終於爬到了通道頂端,推開一個偽裝成垃圾堆卸料口的沉重蓋板,帶著鐵鏽和腐臭味的冰冷空氣湧入。他們鑽了出來,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布滿廢棄傳送帶和貨架的廠房內部。月光從破損的屋頂投下斑駁的光斑。
遠處,隱約還能聽到零星的槍聲和爆炸聲,方向正是c7區。
“走!”李旻浩辨明方向,兩人借著廢棄設備的陰影,快速向槍聲傳來的方向潛行。
越是靠近c7區,空氣中的硝煙味和血腥味就越濃。沿途可以看到激烈的交火痕跡——彈孔、爆炸造成的焦黑、以及……一些穿著不同於機構或陳先生麾下製服的屍體。這些屍體裝備精良,戰術動作專業,顯然就是韓冰提到的“上麵”直屬部隊。
他們也看到了幾隻“喀邁拉”怪物的屍體,死狀淒慘,似乎是被強大的火力瞬間撕碎。
“直屬部隊在和怪物交火?”林舒言蹲在一台機床後,觀察著前方一片狼藉的交叉路口,低聲道。
“更像是在清理。”李旻浩臉色凝重,“他們在抹去所有痕跡,包括這些失控的實驗體。”
就在這時,前方一棟三層辦公樓樓頂,突然爆起一團耀眼的火光!
“轟!!”
爆炸的衝擊波甚至讓幾十米外的他們感到氣浪撲麵!
是狙擊點!韓冰的位置!
兩人心頭一沉,加速衝向那棟辦公樓。樓體側麵布滿了彈孔,樓梯口躺著兩具直屬部隊士兵的屍體,都是被精準爆頭。
他們沿著樓梯快速向上,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泊和碎肉上。戰鬥的慘烈程度超乎想象。
衝到樓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修羅場。
水塔已經半塌,狙擊陣地一片狼藉。七八具直屬部隊士兵的屍體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倒伏在地,而更多的,是四五隻被狙擊步槍和近距離武器撕碎的怪物殘骸。
在廢墟中央,韓冰背靠著半截斷裂的水泥牆,坐在地上。她的作戰服多處破損,沾滿了血汙和塵土,左肩有一處明顯的貫穿傷,正在汩汩流血。她那條標誌性的狙擊步槍扔在一旁,槍管已經扭曲變形,取而代之的,是握在右手的一把沾滿暗紅血漬的軍用匕首,和一把槍口還在冒著青煙的緊湊型衝鋒槍。
她還活著。但傷勢不輕,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
聽到腳步聲,她猛地抬起槍口,眼神如同瀕死的母狼,充滿了警惕和殺意。直到看清是李旻浩和林舒言,那緊繃的神經才略微鬆弛了一絲,但握槍的手依舊穩定。
“你們……還活著。”她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
“還能走嗎?”李旻浩快步上前,檢查她的傷勢,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這裡的動靜太大,很快就會引來更多的敵人或怪物。
“死不了。”韓冰試圖站起來,卻牽動了傷口,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冷汗。
林舒言沒有說話,直接上前,撕開一個急救包,用止血凝膠和繃帶快速處理她肩頭的傷口,動作粗暴卻有效。然後一把將她未受傷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走。”林舒言的聲音不容置疑。
韓冰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李旻浩撿起地上一個直屬部隊士兵的突擊步槍和幾個彈匣,在前麵開路。三人迅速下樓,朝著預定的最終撤離點——位於工業區邊緣的一個廢棄排水涵洞移動。
沿途依舊危機四伏,他們不得不數次改變路線,避開搜索的直屬部隊小隊和遊蕩的怪物。有幾次幾乎迎麵撞上,全靠李旻浩精準的射擊和林舒言鬼魅般的近身格殺才險險脫身。韓冰雖然受傷,但依舊用衝鋒槍提供了關鍵的火力掩護。
她的戰鬥素養高得驚人。
終於,有驚無險地抵達了涵洞入口。裡麵陰暗潮濕,但相對安全。
暫時脫離危險,三人都鬆了口氣,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上。李旻浩在洞口設置簡易警報裝置,林舒言將韓冰小心地放在一塊相對乾燥的水泥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