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劃過,那道模糊的痕跡很快消散,像從未存在過。
手機在床頭櫃上執著地震動著,屏幕朝下,悶悶的嗡鳴像是敲打在神經末梢。不用看,也知道那兩條信息後麵,不會再有任何新的內容。那不是商量,是通知。
「玩夠了?」「該回家了。」
家。
那個詞像一枚生鏽的釘子,硌在意識裡。
轉身,不再看窗外那片虛假的星河。走到衣櫃前,拉開。裡麵掛滿了昂貴的打歌服和私服,都是頂尖品牌,有些甚至掛著未公開發售的標簽。華美,卻沒有一件真正屬於“yuna”。
手指掠過那些冰冷的絲綢、挺括的皮革,最終停在最角落裡,一件洗得有些發舊,甚至邊緣起了些許毛球的黑色連帽衛衣上。那是很多年前的東西了,藏在最深處,與周遭的奢華格格不入。
我把它拿了出來,套在睡衣外麵。寬大的衛衣帶著一點淡淡的、存放已久的味道,隔絕了空氣裡昂貴的香氛。
沒有開燈,我拉開房門。
客廳裡一片黑暗,隻有玄關處那個小夜燈散發著昏黃微弱的光。jisoo那碗參雞湯大概已經被收走了,空氣裡隻剩下冰冷的沉寂。另外三扇房門依舊緊閉,門縫底下沒有透出絲毫光亮。
像一座精致的墳墓。
我赤著腳,踩過微涼的地板,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走到玄關,換上最簡單的白色板鞋。
擰動門把,拉開。
樓道裡的聲控燈應聲亮起,白慘慘的光線傾瀉下來。
“yuna小姐?”
陰影裡,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身形精乾的男人立刻站直了身體,是守在樓下的保鏢之一,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和惶恐。“您這是……?”
“散步。”我打斷他,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裡顯得有些輕。
“這……太晚了,不安全,我陪您……”他急忙上前一步。
“不用。”
我沒看他,徑直走向電梯,按了下行鍵。
保鏢僵在原地,不敢強攔,隻能飛快地拿出對講機,壓低聲音急促地彙報著。
電梯門合上,將他的焦慮隔絕在外。金屬廂體平穩下沉,數字一格一格跳動。
一樓。門開。
深夜的公寓大堂空無一人,隻有值班的保安,看到我出來,愣了一下,隨即認出是誰,臉上瞬間堆起恭敬又無措的表情,張了張嘴,卻沒敢出聲。
我推開沉重的玻璃大門,走進了首爾淩晨的夜色裡。
空氣微涼,帶著初夏夜晚特有的、濕潤的草木氣息,衝淡了肺裡那股屬於宿舍和舞台的、混合著化妝品和權力欲望的滯悶感。
街道空曠,偶爾有車輛飛速駛過,車燈拉出長長的光帶。路燈在地上投下一個個昏黃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