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旅館房間彌漫著廉價清潔劑和煙草混合的沉悶氣味。窗簾緊閉,將紐約初升的朝陽隔絕在外,隻在邊緣透進一絲灰白的光線。我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坐在地毯上,粗糙的纖維摩擦著皮膚。
掌心裡,那把薔薇花紋的黃銅鑰匙硌得生疼。母親模糊的麵容和那句“無處可去時,就去那裡”的遺言,在亡命奔逃的驚悸中,顯得如此遙遠而不真實。
瑞士。日內瓦。
一個絕對中立的國家。一個父親勢力可能相對薄弱的地方。一個……或許能暫時喘息的地方。
但怎麼去?
所有常規渠道都被封鎖。機場、火車站,恐怕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需要非正常途徑。
我站起身,走到房間那台老舊的crt電視機前,拔出後麵的有線信號線。又從背包裡拿出那台加密筆記本電腦和特定的轉接器。利用旅館不設防的原始有線網絡接口,經過幾層跳轉和加密,接入了一個特定的、遊走在暗網邊緣的通訊平台。
沒有寒暄,沒有試探。我直接在一個加密頻道裡,輸入了需求:
「急需離境。紐約至日內瓦。安全,隱蔽,最快速度。現金支付。」
發出去後,頻道一片死寂。
這種渠道,回應需要時間,也需要運氣。
我靠在吱呀作響的床沿,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身體極度疲憊,大腦卻像過載的機器,無法停止運轉。父親冰冷的眼神,極東會長老陰鷙的聲音,刀疤男最後的槍響,jennie飲下香檳時決絕的目光……無數畫麵碎片般衝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小時,筆記本電腦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提示音。
頻道裡有了回複。一個匿名的id。
「有貨機。肯尼迪機場,b73貨運區。今晚23:50起飛,經停冰島,目的地蘇黎世。落地後自行解決後續。費用,五十萬美金。現金。不議價。」
貨機。蘇黎世。五十萬美金。
條件苛刻,風險極高。但這是目前唯一的選項。
「成交。如何交接?」我回複。
「一小時內,布魯克林區,紅鉤倉庫,17號碼頭。找一個叫‘老煙槍’的人。隻認現金,不認人。」
對方發來一個坐標,隨即id黯淡下去,不再回應。
沒有退路。
我清點了一下背包裡的現金,勉強夠數。將電腦和所有電子設備徹底清理痕跡後關機。重新背上背包,拉開門,再次融入紐約白日喧囂而冷漠的人流。
乘坐地鐵,多次換乘,確認安全後,抵達了布魯克林破敗的紅鉤區。廢棄的倉庫和碼頭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荒涼。鹹腥的海風裹挾著鐵鏽和腐爛物的氣味。
按照坐標,找到17號碼頭。一個穿著臟兮兮工裝褲、頭發花白雜亂、正靠著集裝箱抽煙的老頭抬起渾濁的眼睛瞥了我一眼。他腳邊放著一個裝魚的塑料箱,散發著濃烈的腥臭。
“老煙槍?”我問。
他吐出一口濃煙,沒說話,隻是伸出粗糙的手,指了指那個魚箱。
我蹲下身,將裝滿現金的防水袋,塞進了腥臭的魚堆下麵。
他看也沒看,隻是從工裝褲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沾著油汙的紙條,扔在我麵前。然後,扛起魚箱,蹣跚著走向碼頭深處,消失在集裝箱的陰影裡。
我撿起紙條。上麵隻有一個潦草的航班編號和肯尼迪機場b73貨運區的一個倉庫門牌號。
沒有絲毫耽擱,我立刻前往肯尼迪機場。避開客運區域,繞行到偏僻的貨運區。巨大的倉庫如同鋼鐵巨獸,運輸車輛來回穿梭。
找到對應的倉庫,門虛掩著。推門進去,裡麵堆滿了各種貨物,空氣裡是機油和灰塵的味道。幾個穿著地勤製服、但眼神銳利的人看了我一眼,沒人上前詢問。
按照紙條上的信息,我找到了那架即將起飛的波音747貨機。巨大的機身像一頭沉睡的金屬鯨魚。機艙尾部敞開著,傳送帶正在將最後一批貨物運送進去。
一個像是負責人的男人走了過來,打量了我一下,什麼也沒問,隻是朝機艙尾部揚了揚下巴。
我深吸一口氣,拉低帽簷,快步走上傳送帶,混入那些冰冷的貨箱之中,鑽進了昏暗、擁擠、充滿金屬和燃油氣味的貨艙。
艙門在身後緩緩關閉,發出沉重的金屬撞擊聲。最後一絲光線被吞噬。
我被無邊的黑暗和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徹底包圍。
機身開始移動,滑行,加速……
強烈的推背感將我死死按在冰冷的貨箱上。
然後,是失重般的拉升。
飛機,衝破了紐約的夜空。
我蜷縮在貨箱的縫隙裡,在巨大的噪音和顛簸中,緊緊握著那把黃銅鑰匙。
掌心,
一片冰涼的汗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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