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視她那詭異的態度的話,那一路上其實還算正常。
隻是兩人聊天明顯不在一個頻道。
她一直在問秦忘川有什麼喜好。
而秦忘川的重點則是放在李家劍印上。
“劍印乃李家立足之本。”
她雖這樣說,但其實也並非是什麼都不能透露的絕密。
但在那之前,秦忘川先說出了自己的感悟。
“雖不知你們李家七殺劍印中具體有哪幾字。”秦忘川望著雲海中若隱若現的山巒,忽然側首,“但我猜,裡麵肯定有滅和開兩個字。”
不知何時,原本對坐的兩人距離已近得能數清彼此的睫毛。
一開始是坐對麵。
後來不知何時,她坐到了自己身旁。
李青鸞的衣袖甚至壓住了他的衣角,處子體香混著一股寒梅冷香縈繞在鼻尖。
“哦?”她忽然傾身,發梢掃過秦忘川手背,“何以見得?”
“劍意騙不了人。”
秦忘川不動聲色地後仰半寸。
“我見過有人施展劍印,那並非是單純的滅殺,而是一條先毀滅,再創造的大道之法。”
李青鸞就那麼看著秦忘川的側臉。
這個距離,她能清晰看見對方眼底映出的深邃眸光。
以及聞到少年身上傳來的雪鬆香。
待回過神來,內心震撼不已。
她曾見過無數劍修參悟七殺劍印,有人苦修百年仍不得其法,有人終其一生困於字訣表象。
——卻從未有人,僅憑一眼,便直指其中大道真意。
“僅是見過一次,你不可能......”話音未落,她自己先怔住了。
有何不可能?
劍修最重緣法,而眼前之人,竟似天生為劍而生。
想到這裡,她眸光一凝,本命飛劍青鋒倏然出鞘。
“的確有滅和開兩個字,但這兩個字並非是七殺印中的任何一印。”
“七殺印的玄妙之處在於,它其實是不同的字疊加而成。”
“比如......”她說著,劍尖揮舞的同時,四個字緩緩浮現並疊加在一起。
“斬、滅、開、天!這四個字的道韻連起來,才是完整的第一印。”
“也就是說,四字為一劍。”
“當然,彆人施展的話就可能不止四個字。”
“一劍?”這下輪到秦忘川驚訝了,追問道:“你是說劍印其實是由很多字自由構成?每個人施展出的劍印其實都不一樣?”
李青鸞點頭:“正是。”
“原來如此......”秦忘川低語,目光越過她落在遠處,仿佛穿透山川雲海看到了什麼。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如劍鋒出鞘,銳利而明亮:“我懂了。”
李青鸞挑眉:“懂什麼了?”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再完美的功法也是死的,不可能被奉為聖物。”
“你們李家的劍印,是一套‘活’的劍法。”
他以指化劍,也學著剛才她的動作開始舞劍。
隻是李青鸞突然冷哼一聲:“既論劍道,豈能空手比劃?”
秦忘川接過長劍,劍身微顫,發出清越鳳鳴
“此劍名孤鸞,尚未認主,暫借你一用。”她抱臂而立,“免得你說我李家劍印,空有玄妙卻無實物印證。”
少年手腕輕抖,劍鋒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弦月弧光。
劍脊上的青金道紋突然活了過來,如遊龍般在劍身上流轉,每一次劍勢轉折都精準複刻了李青鸞方才的軌跡,卻又多了一分難以言喻的韻律。
“斬、滅、開、天!”
每念一字,劍勢便淩厲一分。
四字念完,劍尖已凝聚出一道純粹劍意,在空中久久不散。
“原來如此。”秦忘川收劍而立,“無論是劍訣還是什麼,這些字不過是表象。真正的核心,是讓劍修以自己的‘道’去組合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