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棲月嫣然一笑,明媚動人,卻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場:
“許家主言重了。公子既安排諸位前來,問道宮自當儘心接待。日後同在公子麾下效力,便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
“稱呼我棲月便可。”
她話語親切,卻讓許父絲毫不敢怠慢。
來之前就打聽過,殷棲月好像與公子關係匪淺,更讓他小心翼翼。
“不知公子安排我等前來,具體需要做些什麼?方才聽聞犬子言,似是照看幾位初入中千州的小輩?”許父謹慎地問道。
殷棲月輕抿一口茶,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正是。問道宮越發壯大,也越發危險。”
“許家主經驗豐富,令郎亦是年輕俊傑,由你們從旁引導照看,再合適不過。”
許父聞言,心中稍安,這任務聽起來確實不算危險,更像是公子給予的一份信任和安置。他連忙應下:
“定不負公子與殷宮主所托!”
這時,一直在旁沉默的一位身著玄袍、氣息如淵似海的中年男子緩緩開口,聲如洪鐘:
“公子眼光,自是沒錯的。不必過於拘謹,既入問道宮,便是自己人。”
“我名陳炎,乃上千州陳家家主。”
“陳...?”
“莫非是那個玄天閣的陳家?”許父聞言,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瞬間布滿驚容,“玄天閣映射萬界,無寶不有,今日竟能見到閣主。”
陳炎麵色淡然地點點頭,仿佛這隻是個微不足道的背景,語氣平靜無波:“正是。不過都是些祖上餘蔭,不值一提。”
然而,在他那古井無波的麵容之下,心中卻已掀起狂喜的波瀾,幾乎要抑製不住地長嘯一聲!
終於!終於有人認得我了!
而且還是公子身邊新來的親信!
他認得玄天閣陳家!他知曉我族威名!這是否意味著……我的名字,我的付出,已然傳入了公子耳中?我是否……終於入了公子的眼?!
這些年來陳炎屈尊在此卻從不求引薦,就是要讓公子看到他的價值。
果然不是白費功夫,此刻便是最好的證明!
陳炎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努力維持著世外高人的風範,但看向許父的目光,卻不自覺地更溫和了幾分,甚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讚賞——
此人雖修為低下,但頗有眼光!
“還未請教閣下大名?”陳炎保持著溫和的語氣問道,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
“哦!”許父聞言,立刻正了正身子,臉上浮現出慣有的、屬於一家之主的莊重神色,下意識地便要以家族名義自我介紹:
“我名許暉,乃□□...!”
話剛出口,許暉猛地意識到什麼,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了一下,急忙收聲。
那原本挺直的脊背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和尷尬。
“見諒、見諒...許久未下界,忘了規矩。”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已帶上了幾分複雜與苦澀,聲音也低沉了些許:
“我乃天上天,大衍皇朝,許家…前家主。”
許暉特意在“前”字上加重了微不可聞的停頓,隨即自嘲地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笑。
“說來慚愧,家中近日遭遇變故,風波不斷,發生了許多…不堪回首之事。”
他言語間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難以儘述,最終化作一聲輕歎,“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得蒙公子垂憐,出手相助,方才得以保全殘軀,並有了這安身立命之所。”
“等會?!”
陳炎臉上的淡然瞬間破碎,猛地站起身,連茶杯被打翻都渾然不覺。
他對著許暉和殷棲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聲音都有些變調:“殷宮主,麻煩跟我來一趟!”
兩人來到外麵的走廊。
不等殷棲月發問,陳炎猛地一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隨即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驚濤駭浪。
竟如同少年般猛地抓住自己的頭發,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近乎尖叫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