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川一愣,接過那張符籙,仔細感知了一下。
“離火紋歪了?”
“不應該啊,之前檢查過才對...”
“原來如此...火紋剛烈,紋路之間應該留足距離。”
他臉上沒有絲毫被找麻煩的不悅,反而露出一種恍然的表情,喃喃自語:“離火相疊則焚,分列則旺...”
說著,竟當場拿起符筆,在一張新符紙上修改起來,瞬間便成了一張靈光熠熠、遠超之前的火符。
秦忘川將這張新符和三塊上品靈石一起遞給那年輕修士,語氣誠懇:“抱歉,是我學藝不精,符有問題。靈石退還,這張新符送你,算作賠償。”
年輕修士被他這操作整懵了,看著手裡靈氣充沛明顯不是凡品的新符和失而複得的靈石,一肚子火氣瞬間煙消雲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呃...其實也不用全退...”
“應當的。”秦忘川語氣平靜,仿佛退還靈石和贈送更好的符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那雙清澈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心疼靈石的模樣。
年輕修士訥訥地道謝走了。
秦忘川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忽然輕笑一聲,指尖撚起一張廢符,在掌心輕輕摩挲。
“符道......比想象中有趣些。”
他垂眸看著符紙上那些焦黑的紋路,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畫符如修道,一筆一劃皆是天地之理。
——錯了一處,便滿盤皆廢。
——可若是悟了......
他忽然提筆,蘸取朱砂,在黃紙上龍飛鳳舞地畫下一道火紋——這一次,符紙表麵泛起一層瑩潤的紅光,如晚霞映照,灼灼生輝。
這道火符已經脫離了原本點柴生火的範疇,變成了一道威力至強的殺人符。
“原來如此。”
秦忘川唇角微揚,將這張新成的火符輕輕放在攤位最顯眼的位置,取代了之前那張殘次品。
家中固然也有符道強者,但還是這種自己摸索更有意思。
不摻雜彆人的想法,也更能演化屬於自己的道。
——符道雖小,卻也是大道。
——這百萬劫難,或許就該從這一筆一劃開始。
又過一會兒,連之前買驅塵符的大嬸也回來了,手裡拿著廢掉的符紙,哭笑不得地說:
“小先生,你那符效果是真好,一陣風把我家院子裡的落葉灰塵全卷走了...”
還不等秦忘川那點笑意漾開,大嬸話鋒急轉,哭笑不得地比劃著:
“可那風它、它不停啊!卷完了落葉,連我家灶台上的鐵鍋都給掀翻了,現在鍋底還嵌在房梁上呢!”
“您這到底是驅塵符還是拆家符啊?”
秦忘川聞言,臉上並未顯露出窘迫。
那雙蘊著星河的眸子反而驟然亮起,仿佛透過那符紙上殘存的靈力軌跡,窺見了更深層的規律。
“靈紋奔湧,一泄如注,卻無‘意’在其中約束引導...”他低聲吟哦,似有所感。
那失控的旋風,軌跡狂亂而無序,與他體內那浩如煙海、卻總在關鍵時刻難以如臂指使的仙元,隱隱有著某種奇特的共鳴。
並非力量層次的問題,而是......意未純。
符意未純,劍意也未純。
如這符籙,能召來狂風,卻無法讓風力隻拂去塵埃而不傷及鍋灶。
亦如他的劍,可開天,卻難以恰好斬落樹上一片樹葉,而不傷其餘分毫。
“力量不是越大越好。”
“至繁歸於至簡,至力亦需至微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