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達得突兀而果決,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話音未落,他抬手指向那白紗覆眼的少女,目光中爆發出毫不掩飾的、熾熱如焰的占有欲,補充道:
“那個盲女,給本太子完好無損地留下。如此仙姿,合該入我神宮,成為本太子榻邊最耀眼的珍藏!”
“轟——!”
幾乎在蕭斷天命令出口的瞬間,一直侍立其側,氣息如同枯木般沉寂的天老,驟然動了!
一股遠超在場所有人理解範疇的恐怖威壓,如同沉睡了萬古的洪荒巨獸猛然蘇醒,悍然爆發!
天老佝僂的身軀依舊佝僂,眾人隻見他抬起了那隻枯瘦的手掌。
刹那間,風雲變色!
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虛影在空中凝聚,掌心紋路清晰可見,攜帶著碾碎萬物、破滅萬法的無上偉力,轟然拍落!
天空之上的金光大道為之震顫哀鳴,漫天霞光寸寸崩碎,整個碧落聖地的守護大陣自主激發,光幕劇烈扭曲,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蕭斷天並非莽撞下令,而是瞬間就已權衡清楚利害。
王不見王,既然那磅礴氣運竟同時牽係兩名男子之身,便徹底絕了收服招攬之心——真龍豈會甘居人下?
這等變數,唯有徹底抹除,方能永絕後患!
而且他也知道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
無需分辨具體是誰,也無需自己出手,更不需要廢話。
所有人都得死!
當然,除了那個盲女。
‘此女雖堪稱絕色,卻也隻是起點。’
蕭斷天心中藍圖漸展,‘待我統禦諸天,當立一閣,納儘萬界風華。她雖是個瞎子,但可為魁首,卻非唯一。唯有群芳競豔,方配點綴我永恒不朽的傳奇。’
一幅萬美朝宗、競相爭豔的畫卷已在蕭斷天心中鋪開,那不僅是欲望的滿足,更是權力與征服的終極象征。
就在那隻遮天巨掌攜著滅世之威轟然墜落之時,一道雷光驟然炸響!
‘這就是上界大能的實力嗎?!’
江岩眼中充滿了絕望與震撼。
在這等偉力麵前,無論如何反抗都隻有一個下場。
他想著,突然就看到了遠處因剛才那一推而腳踝受傷癱倒在地,隻得眼睜睜看著這一掌落下的陶紫嫣。
“師姐——!”
江岩嘶吼著,身體比腦子先動了。
“玄雷真身,開!”
隔空一掌,將陶紫嫣猛地推向廣場邊緣。
與此同時,他周身筋脈如虯龍暴起,皮膚下浮現出古老而繁複的紫色雷紋,原本微弱的雷光驟然熾盛,化作一道衝天而起的紫色光柱!
他竟是要以微末修為,硬扛這來自上界的必殺一擊!
在雷光最熾烈的刹那,江岩猛地回頭,染血的臉上青筋暴起,對著仍安坐於竹椅上的秦忘川用儘最後氣力咆哮:
“還坐著乾什麼?!快跑啊——!”
聲音撕裂而絕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那一刻,這個修為低微的少年,在漫天殺劫中,用自己的身軀為他人撐起了一寸或許轉瞬即逝的喘息之地。
秦忘川靜坐於竹椅之上,將蕭斷天那番狂言儘數聽在耳中。
“榻邊珍藏......”
當這句輕佻而充滿占有欲的話語傳來時,他眸底深處,一抹冰冷徹骨的殺意如星火驟燃,一閃而過。
然而,就在這殺意升騰之際,另一道聲音卻猛地撞入了耳膜——
“快跑——!”
那是江岩在雷光爆裂、迎上巨掌前,撕心裂肺的咆哮。
這聲音,帶著絕望中的不屈,絕境裡的擔當,以及一種近乎愚蠢的、舍己為人的赤誠。
秦忘川即將抬起的指尖微微一頓。
他垂眉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無人能窺見他此刻眼中的波瀾。
恍惚間,他仿佛透過眼前這渾身浴血,看到了一道遙遠而熟悉的人影。
那個人,也曾如此刻的江岩一般,毅然決然地迎向了必死的命運。
一樣的渺小,一樣的......愚蠢。
“韓寒啊韓寒...”
“嗬。”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逸出唇邊,消散在風裡。
再抬眼時,秦忘川眸中情緒已如潮水般褪去,隻剩下一種近乎大道般的、俯瞰萬物的絕對理智。
那淡金色的瞳孔深處,仿佛有冰冷的道文在緩緩浮現,映照出因果,推演著興衰。
“雖然很不想入這局,但也沒辦法。”
“滅了吧。”
秦忘川話音落下的瞬間,一直靜立在他身後的葉見微微微頷首。
“是。”
她始終低垂的眼簾未曾抬起,隻是將一直捧在手中的青翠竹笛,輕柔地置於唇邊。
一縷清越、空靈的笛音悠然響起。
笛音化劍!
無形的音之劍意橫空斬去。
“嗤——!”
那攜著滅世之威的遮天巨掌,在笛音觸及的刹那,如琉璃崩碎,化作漫天光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