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千州?!”
江岩聽到這三個字,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想!”
這個回答快得沒有一絲猶豫,仿佛早已在他心中呐喊了千百遍。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段塵封的記憶洶湧地撞入腦海。
他自幼便沒有母親,這在小小的村落裡,讓他成了孩子們口中的“野種”,受儘了白眼與欺淩。
每當被推搡在泥地裡,他隻能死死攥著拳頭,把眼淚憋回去。
直到他十歲那年,一向沉默寡言、借酒澆愁的父親,才在醉眼朦朧中,摸著他的頭,吐露了深埋心底的秘密。
“岩兒,事到如今,爹也不瞞你了。”
“你娘還活著,但她不屬於這裡。她是上界大族的人,當年是被強行帶走的。他們說我這等下界凡人,隻會玷汙家族血脈......”
“都怪爹沒用,護不住她。”
上界大小姐下界遊曆,愛上下界凡人後,被硬生生拆散的故事。
這話本江岩看了不少,可當故事真成了自己的身世,他隻覺一陣徹骨的冰涼,與一種說不出的荒謬。
原來書裡輕飄飄的“拆散”二字,落在身上,竟是這樣的重量。
自那一刻起,江岩便在心裡對著滿天星辰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踏上那片土地,找到母親,讓一家人真正團聚!
他本以為這條路會漫長而艱難,需要耗儘畢生心力去攀登。
卻萬萬沒想到,這個夢寐以求的機會,竟以這樣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如此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想到這裡。
江岩看向秦忘川的眼神,充滿了難以抑製的激動與渴望。
當然。
激動的不止有他。
陶紫嫣半靠在廣場邊緣,腿上的劇痛與先前的絕望仿佛都消失了。
她怔怔地望著那片廢墟,心臟仍在為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掌而劇烈顫抖——那是麵對上界大能時本能的恐懼。
後來便是一種震撼!
那白紗覆眼的少女,明明和自己一般年紀的樣子,卻如同執掌刑罰的神隻,用最原始、最暴烈的方式碾碎的不可一世的上界太子。
然而此刻,她的關注點並不在這,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在心中翻湧。
目光似不經意般,終於看向那個青衫少年時,呼吸不由一窒。
是了,那看了就挪不開視線的人,又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呢。
他隨意地站在廢墟中央,粗布麻衣不染塵埃。
陶紫嫣從未見過這樣矛盾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高懸九天。
明明俊美得令人心顫,那雙淡金色的瞳孔裡卻盛著俯瞰眾生的疏離。
與剛才麵對蕭斷天時不同。
一種陌生的悸動卻悄然蔓延。
他......究竟是誰?
......
三日光陰,彈指而過。
上界太子雖身死,卻詭異的沒有人來追查。
一想到這裡,秦忘川這個‘弑君者’在眾人眼中就更加不敢惹了。
直接奉為上賓,好生伺候。
碧落聖地,一座臨崖的觀雲閣內。
這是整個聖地的最高點,能俯瞰一切。
晨光熹微,透過鏤空的雕花木窗,灑下斑駁靜謐的光影。
秦忘川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姿態閒雅。
他身著一襲素淨的青衫,與外間傳聞中談笑間決人生死的形象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