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有親人,拜過天地就是妻夫對拜。
慣例男方先向女方深揖,女方略頷首回禮體現尊卑,於竹聽見旁人的驚呼。
吹笙竟與他一同躬身,於竹怔愣間被牽引著起身。
媒人擦拭額角,也不是第一回破例,足見新娘對男方的重視。
“禮成。”
掌聲雷動。
“送入洞房。”
吹笙作揖,“各位鄰裡先吃好喝好,我稍後就來。”
氣氛正好,有人調笑:“去罷,去罷,新娘子莫怕夫郎跑了。”
至於鬨洞房他們是不敢的。
吹笙笑著應下,“娶著了,跑不了。”
前院主要用於招待客人,後院才是他們婚房所在。
牽著人慢慢走,日頭才升到正空,樹蔭林立,灑下碎金似的光斑,風挑動屋簷的鈴鐺輕輕響,枝頭繁茂的木槿花搖曳似在迎人笑。
“院裡有株木槿,花開得正好,風一吹像是下了場花雨,你那時莫要跑到樹下,砸人還挺疼的,
餘外一大片空地,過幾日再種上你喜歡的花草。”
於竹幾度啟唇,衣擺掃過階前,帶起細碎的聲響,說道:“......好。”
不論虛情假意,偷得半日足夠了。
吹笙把人送進婚房,臨走前往他手裡塞了點心,“先墊墊肚子,我即刻回來。”
手中的糕點還帶著餘溫,門扉閉合,於竹小口咬著,就著茶水咽下去,他從昨日起就沒進過飯食。
吹笙不需謝彆親友,送走最後一位鄰裡,碗筷一並給鄉廚帶走了。
偌大的院子隻餘兩人。
推開門,於竹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端坐在床沿,手裡還攥著紅綢,紅燭燃了三分之一,時不時綻出丁點火星。
於竹數著火星劈啪的聲響,數到一百零一。
吹笙回來,還帶來門外鼓動翻湧的木槿香氣。
濃鬱得仿佛一夜之間燃儘所有盛放。
脊背僵直,於竹潤了潤唇:“妻主?”
“嗯,等久了吧。”身側床沿凹陷,貼上一具馨香的身體,她的衣擺蓋著他的,層層疊疊不分彼此,於竹指尖一顫,心跳驚掉一拍。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吹笙拿起案桌上的秤枰挑開蓋頭,於竹顫動著睫羽,隻聽對方含著笑說道:“夫郎真好看。”
於竹是好看的,眉骨不高,眉峰卻生得清淺利落,像新抽的竹枝,帶著點疏朗的銳度,內斂的俊秀。
在世人眼中隻算得上小家碧玉。
點點燭光跳躍在長睫,懵懂仰頭看人,展露脆弱修長的脖頸,自有一番風情,讓人忍不住想看他落淚的模樣。
於竹屏住呼吸,輕得像是怕攪碎落入潭中的月影。
晃動的燭火給吹笙鋪上一層暖光,含著笑柔柔地看著他,眉梢眼角帶著潑潑灑灑的豔,眼眸恍若盛滿一汪春水,叫人溺死在裡麵。
“......嗯。”
像是被他呆呆愣愣的模樣取悅,吹笙淺笑一聲,取下蓋頭放到托盤中,把筷子遞到他麵前,“餓了許久,先吃些東西。”
預留的飯菜冒著熱氣,吹笙與他一同動筷,她招待賓客並未進食。
於竹低頭小口嚼著,用餘光悄悄看她,就連吃飯的樣子都賞心悅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