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在蘇府住一晚,第二日又回到莊子上。
這裡沒人拘著他,偌大的馬場任他縱馬馳騁,想跑多久便跑多久。
他偏生還是覺得無趣得很,索性邀請好友來小聚,也算是得到一個結果。
那日紅了眼圈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回去問了母親,是沒影的事情,母親倒覺得這主意好,隻是......人家還看不上我呢。”
說著握住阮昭的手腕,聲音裡帶著懊惱:“是我自己捕風捉影,平白擾了你。”
“沒事。”阮昭悶悶說了一句。
都是從小到大的玩伴,誰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席間,有人挑起他的發尾看了看,說道:“往日裡金玲墜得滿頭響,今日,竟破天荒綁起了素淨的銀帶。”
阮昭指尖下意識往後攏了攏,銀帶就被藏進墨發中。
隨即漾開笑來,一雙桃花眼明媚,問道:“你說好不好看吧。”
“好看的。”對方愣了愣才鬆開手,真心實意點點頭,說道:“彆有一番風情。”
緞麵的銀帶,上麵還點綴著繁複的紋路,飄起來的時候恍若一道銀輝淌過,這點冷冽恰好壓了壓阮昭五官裡的穠豔。
柔和了些。
這群人裡,誰都得承認阮昭的樣貌是最好看的。
他往日光裡一站,如同整個夏陽都在眉眼間,眉峰利落,眼尾卻帶著天然上揚的弧度,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剛融的蜜。
是最受當下女子傾心的長相,明麗橫溢得像是枝頭最豔的花。
偏又帶著少年人的生氣,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見。
幾位好友看他方才那點鬱氣,以為是忽然在意起容貌來,調笑著喊道。
“觀音——”
因著阮昭小時候生得好看,眉心又有顆紅痣,常在廟會遊街時扮作觀音坐下的童子。
久而久之便成了他的小名,家裡人有時也會笑著喊兩聲。
“觀音、觀音。”一聲又一聲。
一時間笑語不斷。
忽然,有人撞了撞阮昭的胳膊:“你既見過那位陸大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給我們講講唄。”
阮昭心猛地落了一拍,指尖無意識絞著發間銀帶。
麵上卻是平靜,輕咳一聲,斟酌著開口。
“長得挺好看的,也年輕。”
阮昭抬手揉了揉額角,眉頭微蹙,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彙。
他描述不出來,“——反正比所有見過的人都要奪目。”
周遭傳來噓聲,說了跟沒有說一樣,他們不大相信。
“那他府上的夫郎呢?”旁邊立刻有人接話,“這般的人物,身邊的人定然也是好看的。”
阮昭端坐著,乾巴巴地說:“我沒見過。”
“算了,不難為你。”他周圍的人散開。
他是真沒見過,第一麵就狼狽地落荒而逃。
也想象不出她與夫郎是如何相處。
距離下江南的日子越來越近,吹笙案頭的文書堆得越來越高。
讓百官心頭一緊的是,女帝竟將賑災糧款的調配全權交予她。
關乎千萬生民饑寒的重權,一步踏錯便是粉身碎骨。
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暗處無數雙眼睛緊盯著,隻要吹笙有一處破綻,便會群起而攻之。
就連直屬女帝的鸞緹衛,女帝提前將調遣之權給她。
這份信任,滿朝文武無人不側目。
這日,吹笙難得休沐,陪同於竹一道出門,他們先回了青石巷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