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官道上停了一行人,領頭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馬,馬背上的女子一身玄色勁裝。
隔了幾十丈,隻看得清大致輪廓,阮昭還是認出她是陸吹笙。
城牆上的風大得像是割人。
他看著那匹棗紅色的馬緩緩踱步到馬車旁。
車簾被掀起個角,馬車上中的人從窗口探出一隻手。
陸吹笙順勢搭上去,輕輕拉了一下。
那是肉眼可見的親昵。
兩個人的影子混成一團。
阮昭覺得眼睛被風吹得睜不開,伸手抹了一把。
“什麼啊......我以後,也要找一個這麼對我的。”
說完,就不去看了,轉身下了城樓。
阮昭騎著雪驄慢慢在街上走著,覺得他火急火燎奔上城樓的樣子,可不就像被門夾了腦袋的棒槌麼。
具體的出發日期並沒有透露出去。
等她們走了三天,第一波截殺的人到了。
聽見草葉驚響的瞬間,吹笙緩緩抽出劍,眼底像是碎了冰,再沒有半分溫和。
“鸞緹衛,聽令。”
三十名鸞緹衛瞬間圍攏,將馬車護在最中央。
吹笙側身對於竹說:“卿卿,待在裡麵,彆出來。”
“好,你小心。”於竹緊攥住衣袖,聲音有些啞。
心跳如鼓,卻是知道這時候不能給吹笙添麻煩。
他信她,可還是怕。
十幾位死侍目標極為明確,直衝到吹笙麵前,對鸞緹衛視若無睹。
劍鋒帶起的寒光冷冽,刀光劍影,兵器碰撞發出刺耳的嗡鳴聲。
吹笙身形鬼魅,劍刃帶起的風都裹著殺意。
身形輾轉間,無聲無息收割性命,一抹一挑,便能綻開一朵血霧。
她的腳步從沒離開過馬車周圍。
幾息之後,場上僅剩的兩位死侍對視一眼,眼底略過驚懼。
知道今天是碰到硬茬子了,
情報有誤,看著吹笙腳下的屍首,這人絕不是什麼孱弱文官。
鸞緹衛圍上來,見絕無逃生機會,兩人果斷用刀抹了脖子。
“大人,沒有一個活口。”士兵清點完,前來向吹笙彙報。
吹笙“嗯”了一聲,抬手擦拭乾淨劍上的血滴,再轉了一圈,確定身上沒沾上痕跡。
掀開車簾,於竹幾乎是撲過來,臉色有些白,踉蹌了一下,膝蓋在車板上磕出輕響。
他把臉埋在吹笙的衣襟裡,呼吸急促,用了最大的力氣環著,仿佛要把這個人揉進骨血裡,再分不開。
明明來之前已經有了準備,還是會恐懼。
怕她受傷、怕失去這個人。
“嚇到了?”吹笙撫著他的背,似要補足於竹所有缺憾,用哄小孩的語氣輕聲說道。
“沒事了,她們都動不了了。”
“不怕,是慶幸。”於竹大口呼吸著這個人的氣息,“隻是慶幸,我能在你身邊。”
“如果有一天……”他聲音中帶著一點哭腔,“我找不到你,怎麼辦?”
吹笙的心被這句話撞得發沉,捧起他的臉,用指腹蹭他顫抖的唇。
“不會的,我去哪裡都帶著你,老了走不動了,就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下,看日升日落;
如果真有那一天,兩個人的骨灰就混在一處,撒進同一條河裡,誰也彆丟下誰。”
於竹紅著眼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