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得像潑了墨。
一隊蒙麵人逐漸靠近村口,領頭人忽然抬手,手按在刀柄上,整個隊伍止步。
不對勁。
整個村子靜得瘮人,連雞鳴犬吠都被掐斷了似的,直到看到村口空無一人。
心裡咯噔一下,上一波人,失敗了。
她們本是來清理活口的,現在瞧著,怕是不能善了。
世人皆知內閣大學士文采無雙,還是一個用劍高手。
身法詭譎,劍法獨絕。
“怕什麼,對麵隻有一個人!”
話音還沒落地,冷白的光突然破了夜色。
刀刃劃開皮肉的聲音,絲滑得沒有一絲阻隔。
方才喊話的人氣管被割破,捂著脖頸像破洞的風箱,嗬嗬地響,隻能睜著眼睛等待死亡。
人都死了,她們還沒看清對手在哪。
夜色成了最好的掩護,吹笙的影子融在樹影裡。
原本的長劍被她折斷,成了數片鋒利的斷刃,指尖一旋,斷刃就能擦過一人的咽喉。
比劍法更捉摸不定。
“該死。”有人罵了一聲,來之前明明做足準備。
對方真的是一個文官嗎?
分明是索命的煞神。
或者說,這人真的是正經文官出身?唯有常年在黑暗裡的人,才會有這般殺人不眨眼的狠戾。
吹笙像黑夜中掠影的鶴,腳步輕得沒聲息,不動聲色便能收割一條生命。
越來越來越多的死侍躺在地上,誰也說不準,下一個倒下的是自己還是同伴。
有人咽了一下口水,退後一步。
恐懼,對於死侍來說已犯了大忌。
可她實在怕了,怕還沒看清對手的臉就沒了命。
“聚在一起!”有人嘶吼著喊出聲.
今日這局麵,簡直是撞了鬼.
外界隻傳言,這位陸大人是使劍高手,人多也能圍攻。
現在她用的根本是頂尖暗殺技巧,這般手法,世上能匹敵的怕是沒有幾個。
六年前誤把她當孱弱文官,一腳踢了鐵板。
六年後做足了準備,還是取不了她的性命。
絕望如潮水慢慢湧上來。
她們想要往後撤退,卻是發現路被堵死了。
最後隻剩死侍頭領還站著,橫刀護在胸前,護住致命部位。
毫無用處。
風忽然掠過臉頰,輕得像錯覺,她撞進一雙冷漠的眼眸,淡得像是天上瀉下凡間的月光。
無悲無喜。
她捂住脖子,血從指縫湧出來,張著嘴,喉嚨隻能發出噗呲的氣聲。
一滴血濺上吹笙眉心,紅白相襯,倒真像一尊困在血泊中的瑩潤玉像。
身影清絕,又似高天之上的神明,冷漠地俯瞰著腳下的人間
——悲憫卻又毫無波瀾。
躲在房簷屋後的村民,死死捂住嘴巴,才沒讓驚呼漏出來。
那種恐懼裹挾著仰慕的情感,交織成無邊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