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之中,隻剩下沉睡的001,龐大身軀,黑影乖順地收攏著。
像是一顆輕輕呼吸著的飽滿泥團。
似乎感知到吹笙的存在,黑泥慢悠悠翻湧了一下。
吹笙靜靜看著“沉睡”泥團。
白皙的指尖無形畫圈,紅唇無聲親啟。
【睡吧】
“上將。”卯硯走到吹笙身邊,身姿修長,還是幾年前初見的樣子。
像是一塊被冰雪打磨過的玉,隻要接觸,就知道他收斂了鋒利的棱角。
不過這一次,卯硯已經能平靜地注視吹笙的眼眸。
有時候耳根還是忍不住泛紅。
每年娶一位哨兵的事情,似乎被人遺忘。
哨兵們膽怯地站在邊界之外,恐懼一丁點妄想之外的結果。
就這樣看看她......也很好。
“大人,返航吧,您的加冕禮已經準備好。”卯硯垂眸,這個角度他能看見她白皙的耳尖。
拿上吹笙的外套,他的白手套映在硬挺的黑色布料中,手指的修長輪廓格外顯眼。
一陣啪嗒的腳步聲,一頭龐然大物擺動四肢,衝到吹笙腳下。
特有的、有節奏的叫聲,大鱷魚把嗓子都要夾冒煙了。
給吹笙展示粉紅色的頭箍。
“今天是可愛的小狗鱷魚。”
它身後跟著陸徹,呼吸帶著些喘,視線閃躲:“抱歉,我跟不上它。”
天知道,陸徹頭頂上也戴著同款的狗耳朵發箍。
紅暈在小麥色肌膚上也看得出來,棕色的小狗耳朵軟塌塌的,
和他的膚色一個色調,蓬鬆的頭發,像是一隻大型犬擬人化。
耳朵隨著腳步,還會一上一下撲扇,軍服最上麵幾顆扣子解開,露出一小片嶙峋的鎖骨。
卯硯冷著臉,靜靜看著他表演。
陸徹是另一個極端,總不吝嗇在吹笙麵前展示魅力。
用他的話來說,不表白,就不會被拒絕。
露著一口白牙對卯硯他們說:還有大把人生,纏著唄,要是哪天真要我.....
卯硯唇角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是啊,他們早不是z3433星球上,被監禁的、需要贖罪的惡人。
自由、未來,他們都擁有。
在吹笙背後,他才能光明正大注視這個人。
眼底是藏不住的愛意、仰慕。
......他們早已不是無家可歸的野狗。
“走吧。”藍閃蝶落到吹笙的發間,漂亮絢麗的裝飾品。
妄言安靜地等在角落。
“好。”卯硯應了一聲,所有哨兵隨著吹笙的步伐,齊齊行動。
忽律跟在幾人身後,時不時去咬妄言或者卯硯的鞋跟。
後者會踩它的嘴筒子,它依舊樂此不疲。
直播前的眾人下意識屏住呼吸,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高聳的穹頂,拓印的壁畫,星河流轉。
天使雕像矗立在藍天之下,跨越風霜的黃金劍依舊閃耀鋒利。
吹笙踏上花路,兩邊的月亮花隨風搖曳。
離開貧瘠的土地,它愈加繁茂茁壯。
鎏金交織,像是把群星全攬於冕服之上。
吹笙微微垂下頭,黃金劍抵住她的額心。
日光在她睫羽上撒下金色的晨曦。
“我與黑塔共存,續帝國榮光。”
黃金權杖輕磕在地毯上,吹笙這時候真正掌握了帝國的最高權柄。
上萬白鴿齊飛,上方悲憫的神像,半張聖潔的麵孔沐浴在陽光下,似乎睜開雙眸窺探世人。
吹笙的身影被陽光鍍了一層金邊,肩線挺得筆直。
她終於抬眼望向眾人,整張大屏中隻剩下那張驚心動魄的臉。
靜穆又莊重,漸漸與身後的神像重合。
楊琳在台下,難掩激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身邊坐著邢曉燕,手靜靜攥著輪椅的手柄,妝容掩蓋不住的蒼老虛弱,眼中卻帶著亮光。
楊琳現在已經是白塔的副會長,隻要邢曉燕退下這個位置,她立馬上任。
最討厭被禁錮的人,如今卻甘願留在首都星。
加冕儀式圓滿結束,黑塔帝國迎來新生。
從汙染中提取的藥液,已經開始推行,提高了黑塔公民的平均壽命。
帝國疆域一擴再擴,對於這位新任女皇,所有人都懷揣著希望。
她會帶領帝國踏入新紀元。
一切都在向好發展,邢曉燕的身體狀況卻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天中大半時間都在沉睡,白塔的事務全部移交給楊琳解決。
似乎有所預感,那天難得清醒。
獨自操控著輪椅,靜靜看著吹笙處理公務。
陽光透過窗口,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們在同一片陽光下。
一個已經到了生命的末端,另一位生命正是風華。
邢曉燕恍惚,眼前仿佛看見年輕的自己,也如這般意氣風發。
隻剩下感慨與欣喜。
這位年輕的向導,還能帶著帝國走很長一段路程。
“吹笙,下一次見麵或許在很久之後。”邢曉燕眼角帶著淚光,“我還是舍不得、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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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即將參與人體冷凍項目,並不能延續她的壽命,隻是把現在的時間留在了幾年後。
“我相信你會好好對這個帝國。”邢曉燕目光牢牢鎖定吹笙的眼睛。
“當然。”
吹笙漫步走到她身邊,握住蒼老的手掌,額頭抵著她的手掌。
給予這位縱橫一輩子的優秀戰士,最高榮光。
“我承諾,一切以帝國利益為先。”吹笙沉靜的黑眸,溫和安定。
“不論是一年,還是百年,黑塔帝國接受您的檢驗。”
邢曉燕聲音帶著不自覺的啞:“......好。”
這場談話的第二天,她毅然進行了人體冷凍實驗,蘇醒時間將是三年之後。
吹笙看著她安穩閉上眼睛,停止呼吸。
邢翊眼眶泛紅,在母親的耳邊放上一朵盛放的白玫瑰。
人體冷凍隻能進行一次。
下一次見麵,將會是永彆。
卯硯像是一道影子,靜靜跟在吹笙身後,看著她走到天台上。
吹笙的長發被風卷著,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柔潤的光澤,一縷輕飄飄碰到卯硯的指尖。
他又想起那個模糊的夢境。
淹沒在火光中身影,隨著飛灰湮滅,世間再也找不到這個人。
酸澀一陣陣湧上心間,他下意識抬手,發絲穿過他的指縫,又溜走。
是抓不住的風,也是留不住的希望。
“你看那裡。”光有些刺眼,吹笙半眯著眼睛,遠眺。
目光中是一棟高聳的建築——那是共建的實驗室。
汙染提取出來的衍生物,如今已經應用在帝國的各處。
給予帝國幾百年創傷的災難,被用另一種方式慢慢撫平傷疤。
向好發展,任重道遠。
“陛下。”卯硯與她並肩,欣長身姿挺括,幾年輔助吹笙處理政務,多了幾分清雋的書卷氣。
“那是‘輝月’,帝國票選出最受歡迎的、最好聽的名字,也是您的稱號。”他還著重強調前兩個前綴。
帝國高懸的明月,永不墜落的榮光。
吹笙有些無奈看著他。
後者笑得無辜溫柔,垂耳兔突然冒出來,抱住吹笙的小腿。
企圖萌混過關。